「此女前年至武昌城,很快成為水月閣花魁。吳九誠一見傾心,旋即納之為妾,十分寵愛…」
「府中自馬夫至丫鬟,及數名護衛已不見蹤影,皆是那小妾柳娘依次安插入府…」
「那些人可有家眷?」
「都是外鄉人,據幾個家仆回憶,這些人很少跟他們來往,出門都打著吳公子名義…」
「還有,那個小妾有關中口音…」
「水月閣的人問過沒?」
「當初介紹柳娘的老鴇,不到一月,外出時就溺死在江中,不過當時無人在意,草草結案…」
衙門大堂內,燭火通明。
經過執法堂和都尉司聯合查辦,許多線索被一一彙總,經過拚湊,隱約將過程還原。
吳鴻林臉色鐵青,眼神陰沉,「就說這些妖人為何來去無蹤,原來是那逆子搞的鬼,老夫難辭其咎!」
澄覺若有所思道:「看來他們前年就已經開始謀劃,逐漸滲透,肯定不止這一個暗堂。」
「繼續查,詢問所有知情者,看看他們平日經常去哪?!」
「是,師兄!」
執法堂的武僧連忙領命離開。
吳鴻林又開口詢問道:「澄覺大師,玄門的事,老夫畢竟是外行,您覺得,幕後之人到底是哪方勢力?」
澄覺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貧僧懷疑,和那鬼教有關。」
「那位關中來的李少俠,曾在秭歸和宜昌識破鬼教圖謀,對方已與天聖教丶龍驤軍聯合,共同擾亂西南局勢。」
「就在兩日前,朝廷援軍彙聚鄖陽府,如今那裡有二十萬大軍,加上真武宮配合,已將竹山縣收複,正準備攻入山林…」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武昌三城是此次平叛後勤重鎮,一旦出事,戰局也會出現波折。」
「敵人早已算到這一點,故提前布局。」
「原來如此。」
吳鴻林緩緩起身,若有所思,走了幾圈後,開口道:「朝廷糧運之事,除去我商會船隊,排教也擔有重任,他們派人混入排教,恐怕還有布局。」
澄覺點頭道:「這點我也想到了,已派人前往排教,挨個核查。」
「但關鍵還是這次風水鬥法,那些妖人的主力,必然潛伏在蠻王墓。我禪宗有高手在外等待。」
「一旦破去白虎煞,便可鎮殺妖人!」
…………
武昌府街道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隨著端陽節臨近,城中越發熱鬨,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人流穿梭往來。
按照往年習俗,城中富戶出錢出力,邀請鄂州各地戲班子彙聚,在城中各處搭台唱戲。
燈籠下,鑼鼓聲聲,楚腔漢調流淌。
唱的最多的曲目,自然是紀念三閭大夫,除此之外,關於呂祖的《三戲白牡丹》丶《邯鄲記》,紀念關聖帝君的《古城會》丶《華容道》,還有楊泗將軍的《斬蛟記》,同樣受歡迎。
當然,最熱鬨的無疑是八仙過海。
漢劇楚調中的「耍髯口」丶「水袖功」丶「踢鞋上冠」等絕活,都會一一呈現。
「好!」
「好!」
台下,百姓叫好聲不斷。
隻見那台上,扮演鐵拐李的中年人,單手持拐支撐,不斷做著空翻動作,最後又從葫蘆中飲下一口烈酒,對著前方猛然噴火。
扮演蝦兵蟹將的戲班弟子,同時向後跳躍,整齊來了個後空翻,看的百姓眼花繚亂,叫好聲不斷。
與此同時,也有些人在人群中遊蕩。
他們都是皮門賣藥的。
有的說自己的膏藥不要錢,隻求給香敬神,但這香,也可以用錢來代替,這種叫「香工」…
也有的直接衝進人群,拿著刀砍自己一下,隨後賣跌打金創膏,百姓嫌妨礙看戲,大多會捏著鼻子掏錢,這種叫「收包」…
總之,這些人雖是皮門,但卻和各個江湖藝人的班子有所聯係,借著他們的場子掙錢。
當然事後,也會有一份孝敬。
這便是江湖,很多時候都是互相依存。
「給呂祖上香啦!」
「您放心,定會幫您寫上名字!」
一名「香工」在人群中穿梭,他年紀不小,已過四旬,走路還一瘸一拐,加上能說會道,心善的百姓們,都會照顧點生意。
因此,短短時間就已收獲不菲。
但這人看似做著買賣,一對賊眼卻不斷往對麵街上的商會打量。
沒一會兒,便走出人群,掏出幾枚銅板,在街邊攤子買了碗酒釀丸子,一邊吃,一邊溜達,逐漸靠近商會大宅。
瞅見四下無人,他三兩下吃完酒釀,扔到一旁,猛然間閃入黑暗小巷,手腳並用,身輕如燕,順著圍牆向上爬。
剛冒出頭,他便心中一驚。
隻見對麵屋梁上,一頭小白狐正對著明月不斷磕頭,模樣很是虔誠。
眼前場景,著實有些怪異。
而他更沒發現的是,暗巷角落處,幾隻老鼠正抬頭望著他,不斷吱吱亂叫。
忽然,破風聲響起。
這男子暗道不妙,雙腳猛然發力,縱身一躍,就要跳入暗巷逃走。
然而人還在半空中,就有一道黑影縱身而來,一腳踹在他後背。
嘭!
男子重重摔倒在地,渾身劇痛。
他自知難以逃脫,便狠狠一咬牙,隻覺一股腥臭鑽入腹中,隨即就是口噴鮮血。
襲擊者,正是呂三。
他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落在圍牆上,看著下方噴血的漢子,眉頭微皺。
與此同時,商會和執法堂的和尚們也已趕到,看到那已經斷氣的漢子,皆是麵麵相覷。
「怎麽辦?」
「搜,通知大師兄…」
這些人也是動作飛快,立刻分散到商會外街角,眼睛死死盯著四方,搜索可疑之人。
至於呂三,則沉默不語返回院中。
他的任務隻是防守,借著禦獸術,加上商會和執法堂的人,想要偷襲,還真沒那麽容易。
當然,呂三這性子,根本不會多管閒事,隻要護著田家人就是,剩下的時間還不如修行…
遠處賣餛飩的小攤上,攤主招呼著客人,卻不動聲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待到執法堂的人搜尋無果離開,他才挑起餛飩擔子,搖搖晃晃離開了街道。
與一個賣香囊的老嫗交錯時,他忽然低聲道:「點子紮手,撤!」
黑夜中,消息不斷傳遞。
最終,來到了一個黑暗的房間。
燭火幽幽,一名女子正盤膝而坐。
她麵容嬌好,帶著一股子妖豔,眼神卻有些滄桑,不時撫摸著懷中貓咪。
「那邊防得緊?」
女子眼皮微抬,冷聲道:「主上當初就不該助他還陽,若非他叛變,豈會弄出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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