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玄門之迷
書稿之上,是關於國祭之禮。
在華山之時,嚴九齡就曾簡要說過自己的猜測,如今手稿之上,講的更明確。
嚴九齡是儒生,對玄門有所了解,卻又算不上內行,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從儒家經典出發。
那便是《周禮》。
何謂「禮」,廣泛理解,便是人道運轉的一切製度禮儀。
故禮,為統敘萬事,乃國家運轉之根本。
「禮」並非一成不變,一旦國家失序,或不符合時代發展,就會禮樂崩壞,導致人道劫難。
前幾份手稿說的有些抽象,普通人怕是會看的一頭霧水,需要常年學習了解。
但李衍用前世的目光,就變得很好理解。
所謂「禮」,同樣也包括生產關係丶等級製度丶利益分配等,一旦生產關係與生產力不符,自然就會出現問題,引發變革。
比如《周禮》,原名為《周官》,分為天官丶地官,春夏秋冬四官,後儒家將「禮」的意義延伸,《周官》也自然變為《周禮》。
那麽再往前,夏商無「禮」嗎?
當然有!
《史記·五帝本紀》中便有記載,堯命舜攝政,「修五禮」,舜命伯夷為秩宗,「典三禮」。
所以嚴九齡提出個想法,國家概念因「禮」而出現,孕育於遠古,形成於「三代」。
當然,這些都是明麵上的曆史。
要追溯玄門,就離不開探求本源。
「禮」之本源,起於祀神,源自上古部落巫道,和如今的玄門一樣,對於一些現象進行占卜丶避禁忌丶禳解。
後來,便逐漸發展為吉丶凶丶軍丶賓丶嘉的各種儀製,比如「凶」禮,就是如今的白事,發展出玄門的中的杠夫丶紙紮匠丶陰陽先生等職業。
這才是玄門體係根本。
正教之所以稱之為正教,是因為他們掌控著這個時代的「禮」,比如太玄正教掌國祭之禮,儒教丶雜教掌百官和國家製度之禮。
人道劫難,便是「禮」的變化!
每一次社會變革,都有玄門的暗中爭鬥。
如上古之時,巫道掌控天下,封神之戰很可能就是巫道餘暉,隨後慢慢衰落。
很多跡象表明,周前期時都在儘力抹除商「禮」,遷「殷頑民」丶毀殷都,填商墓,滅人祭之禮。
隨後,周失其禮,群雄逐鹿,隨著朝代更迭,玄門也逐漸變化,形成如今局麵。
這些都是史料中能查到的東西。
真正讓李衍震驚的,是嚴九齡提出的兩個疑問和猜測。
一個疑問是來自《山海經》,上麵記載有眾多奇珍異獸,且神與人居,巫與王一體。
他們通常有個稱號,「帝」。
那些奇珍在這個時代,就是所謂的天靈地寶,但遠沒有當初數量驚人。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另一個就是周代商。
夏商之時,雖無具體記載留下,但也從一鱗片爪中得知,他們信奉「上帝」,乃是祖神與天的融合,崇尚人祭。
周之後,「上帝」就逐漸模糊為「天。」
自此,神權衰落,諸神遠去。
嚴九齡根據時間,推測出兩個關鍵節點。
封神之戰,
大洪水!
大洪水之後,神州再無「帝」!
封神之前,神州崇鬼神而好人祭。封神之後,神權逐漸被皇權壓製。
所謂封神,或許不是「敕封」。
而是「封禁」!
末了,嚴九齡還在書稿中自嘲道,這些都是胡思亂想,甚至不敢拿出來,免得被同門師長嘲諷,笑話他是個瘋子。
而李衍看到,卻是萬分震驚。
古代方士集團挖掘封神遺跡,總結出《長生仙庫》,每一種方法都血腥殘酷,需祭祀魔神。
這些魔神,都被鎮壓在羅酆山。
祂們,會不會就是封神大戰時,被封禁的那些神?
還有神秘的「登神者」,
是否就與這些上古曆史有關?
一時間,李衍隻覺頭昏腦漲。
他莫名有種感覺,
自己怕是接觸到了玄門真正隱秘。
「李公子。」
就在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打斷他思緒,卻是嚴府婢女不知何時已來到書房。
這小婢女眼中,滿是敬畏,「酒宴已經備好,府上還來了客人,老爺請您去前堂赴宴。」
「哦。」
李衍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跟著婢女走出小院,再看天色,已經有些發暗,卻是到了日暮時分。
「哈哈哈,好消息啊…」
還未到前堂,便聽到爽朗笑聲。
走入堂內,卻見裡麵已置辦了一桌席麵。
花樣繁多丶琳琅滿目,看起來很是豐盛。
除了嚴伯年,桌旁還坐著一名男子。
這男子正值壯年,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國字臉,濃眉大眼,目光炯炯。
他身著深褐色短打勁裝,領口敞開,露古銅色肌膚,下著黑色粗布長褲,褲腳塞在黑色綁腿裡,腳蹬滿是泥塵的厚重牛皮靴。
滿麵風霜,似乎趕了很久的路。
更關鍵的是,
對方身上聞不到異味。
這是個抱丹高手!
李衍心中,頓時提起警惕。
見他進入堂中,嚴伯年立刻笑著起身,開口道:「雷兄,老夫為你介紹一下。」
「這位就是關中來的李少俠,也是犬子好友,拙荊的病,全靠他才治好。」
「李少俠,這位是來自黃梅縣的雷震,嶽家拳掌門,亦是老夫至交好友。」
怪不得…
李衍連忙恭敬拱手,「見過雷前輩。」
嶽家拳源自嶽家軍,乃嶽武穆所創,其子嶽震丶嶽霆定居鄂州黃梅時傳入民間,一直流傳至今。
在鄂州武行,也是響當當的一個門派。
鄂州之地,境內有武當,往北有少林,往西有峨眉,能在這種夾縫中生存下來,流傳至今的拳種,哪一個都不可小覷。
嶽家拳源於軍中,以實戰著稱。
動作簡樸,殺傷力驚人,步法上直來直往,但仍然講究虛實,有七虛七實之說。
李衍雖早有耳聞,卻從未見識過。
「關中?」
雷震眉頭微皺,若有所思道:「鄖陽府張笑山前輩,過年時曾前往長安赴宴,回來後與我談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