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身份不簡單啊。」
呂三沉聲道:「那番僧不論術法還是武功,都堪稱高手,當一些組織首領都綽綽有餘,卻在礦洞中看門。」
「還有這新式火藥配方,韓坤不是說了麽,暗中購買者,都是些隱秘的強大勢力,況且他們還掌握著唐時方士秘術。」
「排教都得幫其看門,說不定也和這次的西南動亂有關…」
呂三平日話不多,並不代表他不聰明,而且為人十分謹慎,否則怎能憑一己之力與喬三虎周旋,憋到上元夜將其斬殺。
他膽子大,但遇事首先想到的便是風險。
見李衍盯著秘籍沉默不語,沙裡飛頓時急了,「衍小哥,你可千萬彆做傻事啊,這玩意兒雖說麻煩,但用好了,可是咱們今後保命之道!」
「放心。」
李衍點頭沉聲道:「到嘴的東西,自然不能輕易吐出,我是在想,該如何應對。」
沙裡飛一愣,「什麽意思?」
李衍拿起《霹靂雷火經》,麵色變得嚴肅,「此物固然妙,但拿到後,便有三點要應對。」
「明麵上,朝廷對火器管製嚴苛,即便已經泄露,也不會隨意放開,總藏著掖著也不是事,必須想辦法獲得使用權。」
「隨後是暗麵,拿了此物,這東西原本的主人,便成了咱們敵人,看他們那歹毒手段,估計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最後便是製作,我看了一下,無論火藥還是火器,材料都需法器或天靈地寶,而且還需要找個信得過的玄門工匠…」
「解決這三點,此物才能成為咱們助力!」
無論呂三,還是沙裡飛,都點頭讚同。
他們知道李衍所說沒錯。
想起王道玄說的讖緯之術,李衍沉聲道:「慢慢來吧,大宣如今已立朝百年,開海丶新式火藥丶朝堂倆幫爭鬥丶西南動亂…都顯示人道有大變。」
「這種東西,咱們不用,就會挨彆人的打,豈能放手?但那幫人也不得不防…」
「呂兄弟,你這就派出鷹隼,前往那山穀磷礦查看,時刻注意動向,肯定有人會去查看。」
「先查出他們的身份,才好應對。」
「嗯。」
呂三也不廢話,伸手一揮,鷹隼便騰空而起,在夜色中向著遠處山穀飛去。
李衍點了點頭,又看向沙裡飛,「沙老叔,沒找到玄門工匠前,就看你的了。」
「上麵記載的火器,有多少咱們能做出來?」
「怕是不多。」
沙裡飛尷尬一笑,摸了摸光頭,「伱說的沒錯,上麵許多密語,都是玄門工匠傳承,老沙我連看都看不懂。」
「尤其那新式火槍,竟跟製作法器一樣,還需要在洞天福地靈竅中鍛造!」
「瓜慫的…鍛造手法也很精妙,普通的匠人根本做不出來。」
說著,他眼中又露出一絲得意,「不過,我倒是弄清了新式火藥配方,還有『煤精』用法。」
「原來這『煤精』,需要在水中進行研磨,隨後等其沉澱晾乾,摻入火藥替代,威力陡增。」
「還有一種特殊『紅硝』,也是天靈地寶,有了這兩種材料,製作新式火藥並不難。」
「沒找到玄門匠人前,可用火蒺藜和竹雷箭暫時替代,威力也還不錯。」
「那就好。」
李衍沉思了一下,「趁我們解決朱家堡問題時,沙老叔就先做一些,說不定很快就會用上…」
幾人一番討論,當即去村中借了小石磨,在水盆中將煤精搗碎,隨後一次次研磨,得到整整一盆黑水,放在帳篷中,等著明日沉澱。
做完這些,已是深夜子時。
忽然,村中火光大盛,隨即人聲鼎沸。
李衍等人連忙走出帳篷。
隻見打村口處,走來一大幫村民,由王道玄和朱村正帶領,個個舉著火把。
而在眾人前方,則有三名老者,男女皆有,神情恍惚,踉踉蹌蹌向著河中走去。
「衍小哥,攔住他們!」王道玄一聲高呼。
李衍二話不說上前,看到這三人皆喪失神誌,也懶得費勁,嘭嘭嘭三掌,直接砍在下頜處,將他們弄暈。
「諸位看到了嗎?」
王道玄指著河麵,大聲道:「根本沒什麽邪祟勾魂,所有的鬼,都在你們心中。」
「善惡有報,冤有頭債有主,行凶者已被朝廷斬殺,夢到先祖怪罪,是有人作祟。隻要你們今後行得正,自然不怕鬼敲門!」
「衍小哥,你可曾發現邪物?」
「河中什麽都沒有!」
李衍掐動陽訣,深深吸了口氣,高聲回道。
他知道,王道玄這是在破心中鬼。
人活一世,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離不開七情六欲,有慷慨正義,亦有陰險算計。
幾十年下來,總會有些虧心事。
這些或許都是小事,但就像陰鬼一般,潛藏在心中,平日裡閉口不談,一旦被人勾起,便是愧疚難安。
神州之人信奉社神,亦信奉祖先。
祖先怪罪,豈能不令人心生膽怯。
像極了某種心理暗示。
這一刻,李衍隱約有些明白了讖緯之術。
何為天下,不隻是萬裡河山,城池軍隊,亦有人心,哪怕是社神和稷神,都得靠後。
所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天子無道,世道混亂,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若有人觀大災將至,便可製造讖緯,推動人道紅塵變革。
當然,具體施展肯定更複雜。
否則不會被儒教稱為內學,更不會讓其成為禁術,為朝廷和儒教所忌諱。
至少,在這個世界是如此。
王道玄一聲怒斥,百姓紛紛看向河麵。
明月下,波光粼粼,偶爾還有小魚跳出水麵,一派和諧寧靜,哪有什麽邪物。
至此,那些百姓才徹底相信。
有人當即咬牙切齒,「那老書生真是歹毒,用心險惡,可憐我大伯,就這麽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旁邊之人怒罵道:「還不是你管教不嚴,你那侄兒為非作歹,你還得意洋洋,說家裡有厲害的,才不怕被欺負。」
「這下好了,不光自己丟命,還招來災禍!」
那人本想反駁,但看到周圍村民皆怒目而視,頓時心虛,不敢再多言。
朱村正則拄著拐杖,出來後歎了口氣,「都彆埋怨了,此事都怨老夫。」
「身為村正,卻隻想著一家之私,心懷僥幸,不想多事,以至於弄出這些事端。」
「從今往後,村規民約當重新立起,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任何人不得違反!」
王道玄見狀,微微點頭。
破了心中鬼,至少不會再繼續死人。
隨後,就是解決祖墳之事…
…………
次日,卯時。
天尚未亮,光線朦朦朧朧。
李衍陪著王道玄上山,身後朱村正被兩人攙扶,還有百姓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