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香積寺
「這幫和尚,真是記吃不記打!」
聽到與香積寺有關,羅法清頓時冷笑。
見李衍疑惑,王道玄在旁歎了口氣,搖頭解釋道:「神州佛道宗門甚多,但涉及玄門,則是以禪丶密丶蓮丶律四宗為主。」
「禪宗主張眾生皆有佛性,覺悟不假外求,於自性中,萬法皆見,祖庭在豫州少林,亦是朝廷敕封的玄門正宗之一…」
「密宗觀自身為佛,源自天竺,唐時傳入神州,法門繁複,如今有中土唐密丶吐蕃藏密丶東瀛東密等…」
「律宗重研習及傳持戒律,律法嚴苛,祖庭在終南山中,同樣是朝廷敕封玄門正教…」
「佛道宗門各有所長,因信徒眾多,受朝廷敕封,平日裡也做法事驅邪安魂,唯獨這蓮宗,受朝廷監管最為嚴苛。」
李衍疑惑,「為何?」
王道玄沉聲道:「蓮宗以念佛行業為內,彌陀願力為外,內外相應,往生極樂淨土,與彌勒教淵源頗深。」
「彌勒自宋時興起,因教義簡單,通俗易懂,百姓參與者眾多,後來龍蛇混雜,戒律鬆懈,教徒夜聚明散,集眾滋事,動輒起義造反…」
「前朝大興與金帳狼國對峙,便曾依靠其力量,但自大宣朝起,便嚴厲禁止,弄出不少亂子…」
「蓮宗受其影響,也被忌諱,大多時候都閉門修行,不理紅塵俗事。」
「不理紅塵俗事?」
羅法清冷笑道:「若真如此,怎會窩藏妖人,還和彌勒教勾勾搭搭!」
李衍沉思了一下,看向旁邊。
陸公原已被捆綁結實,跪在地上麵如死灰,有心自殺,但又害怕李衍拘他的魂。
如此重要人物,自然不能輕易斬殺。
李衍沉聲詢問道:「香積寺內,如今是什麽個情況,是否已成彌勒教暗堂?」
陸公原心防早破,如實回答道:「惠清來得早,很多年前就是副教主心腹,他在寺中多年,因佛法高深,已成監院。」
「因朝廷忌諱,所以寺中僧眾隻是參佛,不曾修煉術法和功夫,我等也是在其掩飾下,暗中行事。」
「共有多少人?」
「當年起事失敗,我等副教主麾下,同時受朝廷和教中香主追殺,共有十三人潛逃至此。」
「這些年不敢泄露身份,斷斷續續以各種方式加入寺中修行,除去老死者,還剩七人。」
「可還有高手?」
「會術法者,有三人,剩下的都會拳腳,最強者便是惠清,他懂不少東瀛術法和武功。」
「必須儘快動手!」
羅法清沉聲道:「咱們已打草驚蛇,妖人肯定在準備撤離,若他們帶走屍體,杜家惡咒遲早爆發。」
「哼,彌勒餘孽,海外蠻夷,竟敢在長安附近施咒害人,豢養邪物,一個也不能放過!」
「羅道友說得對。」
就連王道玄也點頭同意。
李衍沉思了一下,「也好,他們已經發現,到了晚上,紙人怕是騙不過那邪物。」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上山!」
對方人並不多,按陸公原說法,都還是當年留下的老弱病殘。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什麽,轉身詢問陸公原道:「你說,不僅朝廷在追殺,就連彌勒教的人也在尋找你們,為何麽?」
「此事我倒是知曉。」
羅法清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咱們路上說吧,其實也是樁笑話。」
………
「那彌勒副教主,名叫趙長生。」
一行人風雪中上山,羅法清邊走邊說道:「此人著實有趣,乃是半路入教,沒人知道他原先根腳,但彌勒教主卻對他頗為信任,不到幾年,就成為副教主。」
「當年的彌勒教,聲勢著實不小。因為當初抗擊金帳狼國,又在大宣立朝後被禁,因此不僅信徒不服,就連江湖中人也頗有同情…」
「而且,他們以易經六十四卦為名,在神州各地設有六十四座香堂,堂主們各個身懷異術,無論在玄門還是江湖中,都聲名顯赫…」
「他們在神州各地夜聚明散,集眾滋事,有時甚至還會襲擊縣衙,朝廷每撲滅一處,便會有新的地方鬨事,很是頭疼…」
「與此同時,關中大旱,餓殍遍地,這位副教主就暗中蠱惑,說改朝換代時機已到,應該召集全國香堂,趁機起事。」
「關鍵是那彌勒教主還信了,朝廷都尉司得知此事,也是按兵不動,等到彌勒教在關中掀起大亂,才調集重兵將其剿滅。」
「有傳言說,這位副教主其實是太玄正教執法堂培養的密探,就是為集中彌勒教一網打儘。」
「太玄正教和朝廷都否認此事,並且派高手追殺,而彌勒教餘孽,卻覺得此事不假,也在暗中追殺這位副教主。」
「嗬嗬,此事說來也有趣,若那人真不是密探,那麽就是個傻子…」
李衍沉思搖頭道:「不太像,對方若是個傻子,豈能在二十年前,就在長安附近布下此局,那時候彌勒教還沒起事吧。」
「彌勒教造反,此地也不為人所知,可想而知其心思之深沉…」
羅法清一愣,若有所思道:「說的也是,難道真是太玄正教密探?但怎會行如此邪法?」
他們身後,陸公原被鎖鏈捆綁,跌跌撞撞行走的,聽到兩人談話,也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衍卻不會放過他,轉身詢問道:「你既已逃脫一劫,不想著找地方隱居,安度晚年,反倒死死追隨這趙長生,他到底有何能耐?」
陸公原沉默了一下,「副教主乃是真正彌勒降世,曾令我們於夢中遍覽佛國。」
「彌勒降世?」
王道玄冷聲道:「唐時善導大師自利利他,修行持正,行善積德,那才是人間佛。」
「就伱們做的這些事,還妄想往生極樂,簡直可笑。」
陸公原不敢反駁,卻也嘴硬道:「副教主有佛相,如果你們將來有幸見到,就不會這麽說。」
「佛相魔相不重要。」
李衍沉聲道:「那人到底來自何方?為何我父親要追查他?」
陸公原低頭道:「我也不清楚,隻是如實上報,後來是欒香主做得此事,至於原因,不敢多問。」
李衍若有所思,「那欒紅兒如今藏在何處?」
陸公原搖頭,「不清楚,隻知道欒香主跟隨教主遊曆神州,行蹤不定。」
「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在六年前。趁夜入寺,和惠清和尚說了些話,就迅速離開…」
旁邊羅法清自得知李衍活陰差身份後,態度也好轉許多,沉聲道:「欒紅兒的資料,我倒是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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