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連發命案(上)(1 / 1)

第10章 連發命案(上)

聖母教的傳教士們,包下了小龍湫鎮碼頭一座客棧作為駐地。

兩名身穿黑袍的修女,搖晃著銀鈴,站在客棧門前,用帶著濃厚異域口音的大玉朝官話,熱情的向門前圍觀的鎮民招呼著。

「至高而仁慈的聖母,高座雲端,注視世間所有。」

「信奉至高而仁慈的聖母,祂必定降下福祉,恩澤所有虔誠的信徒。」

「迷途的羔羊們,你們是有福的,聖母的目光落在了爾等身上,巨大的福報將至!爾等,是有福的!」

兩名修女,皮膚白皙如牛奶,一人發色蔚藍,一人發色碧綠,雙眼都是淡淡的琥珀色,容貌昳麗,體態秀美,身上更潑了大量的香水,隔著三丈遠,都能聞到她們身上濃濃的香氣。

客棧門口,看熱鬨的鎮民越來越多,好些年輕的鎮民,更是雙目如火,直勾勾盯著兩個異域美人,人群中有人在竊竊私語:「看這兩個洋婆子,這胸,乖乖,比我家剛下崽子的老母豬還要大一圈!」

有保守而封建的老人就開口訓斥,說『胸脯大乃淫-亂之兆』丶『此等異域女子定為禍水』丶『最擅長采補男人陽氣』雲雲。

更有鎮子上的婆姨,目光不斷掃過兩個修女,唾罵之餘,卻又不忘狠狠挺起自己的胸膛。還有那混在人群中的小丫頭們,被自家長輩一把揪住了耳朵,連打帶罵的拖回了家去,唯恐她們跟著這兩個洋婆子學壞了。

給刑天鯉強塞了一張聖母像的老教士慢吞吞的走出客棧,他高高舉起了雙手,大聲道:「迷途的羔羊們,聽我說——請你們敞開心扉,感受聖母的恩澤!」

人群中,有嗤笑聲傳來:「我的娘,這心扉該怎麽敞開?也忒玄乎了!」

有鎮子上的二流子吊兒郎當的扯著嗓子高呼:「喂,洋老頭兒,你們的聖母,究竟有什麽恩澤啊?說出來聽聽!」

老教士重重呼出一口氣,他雙手叉腰,用力搖了搖頭,無奈的看了一眼四周嬉笑不斷地鎮民,大聲道:「信我聖母者,隻需向至高仁慈的聖母聖像跪拜,祈禱,接受洗禮,在教徒名冊上登記入冊,一人就可得三斤白麵,五個雞蛋,半斤菜油,二兩精鹽!」

老教士扯著嗓子嚷嚷道:「名額有限,每日隻有三百人哈!」

『嘩啦』一聲,圍觀的鎮民齊齊聳動,爭先恐後的朝著老教士圍了上去,忙不迭的伸手大叫:「我,我,我,老先生,我是聖母最虔誠的信徒哩!」

刑天鯉站在不遠處巷子口,看著這邊動靜,一張麵皮抽抽,喃喃道:「天底下,真是沒有新鮮事。」

幾名身披黑色神袍,戴著三角兜帽,身形魁梧,身高在六尺開外的教士行了出來,他們雙手輕輕一劃拉,就將那些擁擠的鎮民推得連連倒退。

「迷途的羔羊們,不要擠,不要慌,一切都是聖母的安排,命運早已注定。」老教士帶著奇異的微笑,朝著鎮民們振臂高呼:「請列隊而入,聖母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一切!」

刑天鯉瞳孔微凝,寒光一閃而逝,深深的朝著那幾個魁梧教士看了一眼。

剛剛擁擠的鎮民起碼有兩三百人,他們輕輕鬆鬆就將鎮民們從老教士身邊推搡開來,這份力量,絕非尋常人能有。

目光一旋,刑天鯉在遠處,赫然看到了米希爾。

這個高高瘦瘦的英吉士洋鬼子,正叼著一隻菸鬥,目光陰鬱的看著這些忙碌的教士。而馬縣丞,正好似一條哈巴狗,湊在他身邊,點頭哈腰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整整一天,小龍湫鎮的市井話題,全集中在了這些傳教士身上。

比如說,他們真的用貨船運來了白麵丶雞蛋等物,真的有三百個接受了洗禮,登記在教徒名冊上的『教徒』,拿到了老教士許諾的物資。

又比如說,有新教徒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決心,將自己得了肺癆,已經開始咳血的老娘送去給傳教士們看病。那些傳教士隻用了幾片藥片,就讓老太太的咳嗽大大緩解。

還比如說,鎮子上的史屠夫下午的時候突發腸癰,兩名傳教士直接給他開膛破肚,切掉了灌膿腫大的腸子,救回了一條命!

短短一天時間,這些傳教士帶給小龍湫鎮的震動,遠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還要多。

傍晚時分,刑天鯉吃過晚飯,正坐在前院回廊下,雨突然停了。

風吹過,天空厚厚的雨雲,居然快速散開。

西邊天空,小半邊蔚藍色的太陽麵龐悄然浮現,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清澈的藍色。偌大的天空,絲絲浮雲儘成碧藍,天地好似被一塊巨大的藍水晶鑲嵌在裡麵,空靈而迷幻,好似身處夢境。

「雨停了!」刑天鯉站起身來,張開手臂,來到了院子中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出梅了!」李魁勝端著一個小茶壺,看著天空『嘿嘿』笑著:「出梅了好,這一段日子,身上都要長蘑菇了。唉喲,我這老腰!」

幾個巡檢司的漢子也忙不迭的跑到院子裡,儘情的舒展身體,享受今日的最後一抹陽光。

突然間,碼頭方向傳來密集的槍聲,聽那響動,起碼有二三十支長短槍在同時開火。

「召集兄弟們,碼頭那邊出什麽事情了?」李魁勝厲聲喝道:「這響動不對勁!」

一行人出了院子,順著石板街道一路疾行,沿途家家戶戶緊閉大門,門縫裡儘是驚慌失措,向外偷偷窺探的鎮民。

走過傳教士們包下來的客棧,就看到客棧大門敞開,十幾名傳教士正站在門口,朝著剛剛槍聲傳來的方向比比劃劃,那老教士正搖晃著銀鈴,大聲的嚷嚷:「至高而仁慈的聖母啊,願您降下神罰,洗蕩世間的罪孽,懲罰那些罪有應得的罪人;更願您降下神恩,庇護您的羔羊,讓他們不受任何不應有的傷害!」

李魁勝看了老教士一眼,低聲罵道:「神棍!」

刑天鯉也衝著老教士看了一眼,憑藉一個修道人的直覺,他總感覺,這老頭兒的話裡有話!

急匆匆經過客棧,前方街道儘頭,一片平場外,就是碼頭區域。已經有巡檢司的人趕了過來,正和一群身穿灰色號衣,嘴裡不乾不淨的團練們推搡叫罵。

見到李魁勝帶人趕了過來,馬縣丞猛地從那些團練後方撲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李魁勝,你們是乾什麽吃的?聽到了麽?聽到了麽?殺人了,殺人了,這都是你的錯!」

馬縣丞麵皮慘白,雙眼僵直,好似被家暴的怨婦一樣嘶聲尖叫,幾乎要撲到李魁勝身上,衝著他就是一通撕扯抓撓。他嘴角更是不斷冒出白色的沫子,渾身劇烈哆嗦著,一副驚嚇過度近乎瘋癲的模樣。

刑天鯉一把抓住了馬縣丞的脖子,將他提溜起來,正正反反就是七八個耳光抽了過去。大耳光子抽得脆響,直打得馬縣丞滿口噴血,好幾顆大牙都噴了出來。

「殺人了?殺誰了?誰死了?」

馬縣丞晃晃腦袋,終於清醒過來,他雙手死死抓住刑天鯉的手腕,哆哆嗦嗦的說道:「禍事了,禍事了,是,是,是米希爾先生,他……」

「他出事了,肯定是他出事了!」

「洋人出事了,英吉士的洋人,在大龍湫縣的地盤上,出事了!」

「和本官無關,和本官無關啊。本官帶著人,正準備去小香嬌那裡喝幾杯,響槍的時候,本官不在場,不在場啊!」

「本官是縣丞,是縣丞,本官不管這治安案子!」

「李魁勝,你是小龍湫鎮的巡檢,這人命案子,你要擔責,這都是伱的責任!」

刑天鯉恨不得翻一個白眼,這個狗東西,這就開始甩鍋了?嗬,前些日子,可是他親口將碼頭區的治安交給了那些縣城來的捕快和團練,將小龍湫鎮巡檢司的人全部趕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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