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頭,寧媛午飯後乘坐一輛綠皮出租車抵達旺角西洋菜街。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茶餐廳的炒菜聲、麻將館裡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付完車費後,她攏了攏身上的紅色呢子大衣,快步走進了一間街邊的老古董店。
一踏入店門,一股混合著檀香和黴味的怪味便撲鼻而來,寧媛忍不住皺了皺眉。
店內光線昏暗,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古董瓷器、玉器、字畫,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氛圍。
一個精瘦矮小、頭發稀疏的禿頂老頭正坐在櫃台後,他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地精,手裡拿著一塊放大鏡,仔細地端詳著一隻瓷瓶。
在他對麵,一個穿著黑色皮衣、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敲著手指,似乎在催促老頭快點。
“四叔,你到底要不要?這可是我從內地費了好大勁才弄出來的寶貝,要不是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我才舍不得拿出來呢!”中年男人恭敬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炫耀。
老頭這才慢悠悠地放下放大鏡,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急什麼急?我又沒說不買,你急著去投胎啊?”
中年男人被老頭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乾笑了兩聲:“嘿嘿,老板說笑了,我這不是想早點把東西出手,好回去過年嘛。”
“四叔,我來了。”寧媛朝裡屋喊了一聲。
禿頭老人聽見寧媛的聲音,不耐煩地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像看見瘟神一樣:“臭丫頭,你還真的來了?不是說了讓你彆來嗎?真是麻煩!”
寧媛也不惱,笑盈盈地從包裡掏出一張三千塊港幣的支票放在他麵前:“四叔,之前委托你幫忙找律師,我親自送之前幫忙審核文件的律師費過來。”
老頭子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還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指了指裡屋:“行了行了,錢放著,人進去坐著等,我最討厭和你們這種上流社會的人打交道了,看著就討厭。”
寧媛雖然心裡腹誹,但還是乖乖地進了裡屋。
百無聊賴地坐著等時,寧媛瞥了一眼老頭和中年男人交易的那個瓶子。
她之前在內地的時候,為了籌集第一桶金,跟著九叔跑了不少古玩市場,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結果,她一眼就看見對方手裡那個霽藍釉白龍紋梅瓶……
“等等,這個瓶子……”寧媛指著那個梅瓶,眉頭微蹙,“怎麼這裡有個一模一樣的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
中年男人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指著寧媛的鼻子罵道:“你這小姑娘,說話注意點!什麼叫一模一樣,你什麼意思?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從內地弄出來的寶貝,就這麼一件,存世極少,你懂不懂啊?”
寧媛沒有理會他的不滿,快步走到男人麵前,仔細地打量著那個梅瓶。
梅瓶通體施霽藍釉,雲龍、寶珠施青白釉,釉色深沉,光澤瑩潤。
瓶子上一條龍追趕一顆火焰寶珠,並襯以像浮動的珊瑚枝一樣的四朵火焰形雲紋。
巨龍威武、雄壯、悍猛,騰空飛舞於萬裡藍天之中,頗有叱吒風雲之勢。
寧媛沒接他的話茬,目光緊緊盯著那個梅瓶,尤其是瓶底的落款處。
她轉過身,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中年男人,語氣中帶著幾分審視:“你說你從內地帶來的,哪個省?哪個城市?從誰手裡收的?”
中年男人被寧媛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梗著脖子嚷嚷道:“我從哪裡收的關你屁事!你算老幾啊,我憑什麼告訴你?”
“你收古董、賣古董是不關我的事,”寧媛語氣淡淡,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但是你拿著個假東西招搖撞騙,還敢拿到四叔這裡來,這事兒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放屁!”中年男人瞬間炸毛,一拍桌子就要衝上來——
“你個臭丫頭,嘴巴放乾淨點!你說誰賣假貨呢?你懂不懂古董!?”
眼看著中年男人就要對寧媛動手,四叔卻突然出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