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先之所以對陳頊嚴厲的教訓一番,不隻是因為其人言論輕率放肆丶有可能會破壞南陳與西魏的盟好氛圍,更有幾分做賊心虛的緣故。

因為就在陳頊於人前大放厥詞丶表示南陳的外交政策也要隨勢而動的時候,京口方麵已經收到了北齊方麵送過來的口信,坐鎮京口的陳霸先之侄丶南康王陳曇朗也在第一時間將這一情況向建康進行密奏。

陳霸先這裡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跟北齊方麵進行一些實質性的接觸與交流,卻不想陳頊這個大聰明已經先一步招搖喊叫起來,這自然是讓陳霸先頗感羞惱,僅僅隻是將陳頊招至宮中來訓斥一番,已經算是頗為寬厚的處理方式了。

南陳與西魏之間雖然有著盟約,但並不意味著南陳就不能私下裡與北齊或者其他勢力政權進行聯絡丶乃至於發展合作關係。

在沒有特彆明確的說明與約束情況下,南陳作為一個獨立的政權,在外交上自然也擁有著絕對的自主,陳霸先也有權力決定采用怎樣的外交策略。當然,由此所引發的一係列變故與影響,自然也都需要南陳自己來承受。

從陳霸先的立場而言,他當然是希望西魏與北齊互相對峙丶彼此牽製,而他們南陳則在這兩國之間左右逢源,這才是最符合南陳利益的做法與狀態。

可是西魏與北齊乃是宿敵世仇,無論其本身對北齊采取是打是和的方針態度,自然也都不希望南陳與北齊眉來眼去的搞曖昧。

尤其是在當下,西魏對戰北齊,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談判上都取得了極大的成果,可謂是全麵壓製。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南陳貿然與北齊進行實質性的交流合作,就會直接觸怒西魏,哪怕西魏不會立即與南陳撕破臉皮的加以敵對,也一定會想辦法從彆處進行報複製約,諸如這一次戰利品的分配等問題上便未必還會太過考慮南陳方麵的訴求。

不過在經過一番權衡考慮之後,陳霸先還是決定先私下裡接觸一下齊國的使者。

一則正如陳頊所言,當下三國鼎立的局麵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而南陳作為這三國當中勢力最為弱小的一方,就需要對這種新的變化有一個更加靈敏及時的應對,才能在接下來的時局發展中獲得更大的回旋空間。

二則就算與齊國私下裡進行一定程度的接觸交流,也並不意味著彼此就要立即展開什麽實質性的合作。

如果北齊方麵誠意不大,僅僅隻是存心挑撥,陳霸先自然也不會輕易入彀,甚至可以藉此機會打聽一下北齊方麵的虛實,向相關的情報分享給西魏,以供西魏用於接下來與北齊之間繼續進行的談判。

心中懷有著這樣的想法,陳霸先便秘密派遣心腹徐度前往京口,負責與對岸的齊人進行溝通聯絡,凡有什麽進展都要第一時間向其進行奏報。

不過隨著雙方建立起了交流的渠道,京口方麵所傳回的消息卻讓陳霸先頗感失望。原來北齊方麵也並沒有什麽實際具體的合作計劃以供南陳取舍,僅僅隻是傳遞出了一個想要直接把淮南交割給南陳的意圖。

儘管這對南陳而言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北齊藉此透露出了希望與南陳修好的的善意,而南陳方麵則不必仰西魏之鼻息便可不費吹灰之力的收複淮南諸郡。

但陳霸先心裡也清楚,天下間哪有什麽完全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丶白撿的好處,北齊的這種做法看似是在對南陳釋放善意,但其實也是在故意的挑撥離間。

假使陳霸先真的按捺不住上鉤了,即便是能繞過西魏順利的接掌了這淮南六郡之地,所麵對的也將會是一個極大的麻煩。

西魏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丶又勞神費力的逼迫北齊吐出淮南之地,結果到最後卻連這最終的戰果分配權都被剝奪,再加上南陳見利忘義丶吃相難看,惱羞成怒下西魏極有可能會選擇直接撕毀盟約,轉而將兵鋒指向南陳。情況真要到了這一步,那對南陳而言絕對是災難性的!

正當陳霸先心內還在猶豫掙紮的時候,自弘農返回曆陽的李真便也往建康方麵派遣使者,先是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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