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帝換了人,住在皇宮裡的人自然也要有所更換。
儘管皇帝登基之後便一直呆在晉陽丶還沒有回到鄴都,但大內皇宮也已經被收拾了出來,留在鄴都的原常山王府家眷們住進了內宮中,而先帝高洋的妻兒家眷則就暫時被安排在了北宮。
北宮值守的禁衛們對於長廣王自然也不陌生,當見到高湛率領幾名親信入此之後,便都連忙上前迎接:「末將等參見相王,未知相王至此有何教令?」
「你等安守職內,餘事不要多問!」
高湛先是沉聲說道,旋即便擺手屏退眾人,自己則帶著親信們徑自入宮,熟門熟路的往內行去,很快便來到了前皇後李氏寢宮中。
李氏身邊的宮人們早已經對這個荒唐暴躁的宗王產生了陰影,當見到高湛再次向這裡走來的時候,全都麵露驚懼之色,忙不迭退回宮室中通知李氏。
李氏得知這個煞星再次到來,臉色頓時也變得煞白,退回內室之中,並著令宮人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將此人放進來。
然而高湛既然來到這裡,自然就不擔心會被拒之門外,他走進門來後見到宮室中情形如此,便也沒有試圖突破宮人的圍堵往內去見李氏,而是直接坐在了房間中,旋即便對那幾名神情緊張警惕的宮人冷笑說道:「速速入告你家主母,如若還想生見其子,便乖乖行出見我!」
宮人們連忙將這話轉告給藏在內室中的李氏,而李氏聞言後臉色又是一變,這已經不是高湛第一次用兒子安危來威脅她了,如今她已經淪為喪夫的未亡人,卻想不到還是沒能擺脫得了對方的糾纏。
「出告長廣王,諸子皆高氏血脈丶先帝遺種,生死禍福皆憑天意。未亡之人,周身不祥,實在不便出見!」
略加沉吟之後,李氏便恨恨說道。
不旋踵,外堂中的高湛聽到這回話後便又冷笑起來,他直接來到了內室門前,隔著幾名宮人與屏風,向著內室中喊話道:「嫂子心腸真是硬啊,又或者你以為我隻是虛言恫嚇,實則不敢迫害你的孩兒?
這麽想那你可就錯了,甚至不用我來迫害,此二子眼下正有厄運糾纏於身。之前先帝為羌人所敗,而今羌賊大軍又卷土重來,今上不敢相與論戰,於是便遣使求和。羌賊要求派遣質子前往其國,太原丶濟南二子皆將遣出……」
李氏聽到高湛不再隻是出口威脅,而是言之鑿鑿的講起具體的事情,心內自是一驚,不待高湛把話講完,她終於按捺不住的從內室行出,望著高湛疾聲道:「大王所言當真?但今二子俱在居喪之中,怎可發遣遠行?」
「嫂子自然不是蠢人,此二子身世特殊,如果能夠趁機解決,是否居喪又有什麽影響?我今來告嫂子,隻是讓你有所準備,不要等到分彆猝至而悲傷不已。羌賊本就深恨先帝,二子去後怕是難得善待丶未必也還能生還。如果嫂子不願送彆兒子們,那可要趕緊想辦法了!」
高湛兩眼盯著花容失色的李氏,口中則繼續加緊恐嚇。
李氏聽到這話,神情自是越發慘澹,口中喃喃道:「怎麽辦丶怎麽……求求大王丶求求大王可憐我兒!他們丶他們也都是大王的血親晚輩,大王一定有辦法能護住他們!」
說話間,李氏更是不顧尊嚴的跪在了高湛麵前,口中連連悲聲說道。這模樣自是淒楚無比,然而高湛卻是不為所動。
他見李氏已經入彀,心內暗生竊喜,口中則冷聲說道:「要護住這兩人,對我而言自然不是難事,但我又為什麽要違背至尊心意去護住他們?侄子我有很多,他們阿耶在世時還對我多加羞辱虐待,如今想要讓我護住他的兒子……」
「求求大王丶求求……妾代先帝向大王道歉請罪,懇請大王見諒丶恕罪!」
李氏為了保住兒子,連連向高湛叩首請求,而高湛看到這一幕後,臉上笑容越發濃厚。
他彎腰將手伸向李氏,毫不避嫌的抓住這婦人兩肩,笑眯眯的說道:「我與先帝誠是手足情義單薄,但卻不忍見嫂子如此孤苦悲傷。既然嫂子來求,我也不好拒絕,隻是究竟能不能做到,還是要看嫂子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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