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這一次並沒有率軍親赴前線,但卻感覺要比之前幾次出征更累。

之前統軍出征時,雖然難免也有鞍馬勞頓丶風餐露宿之苦,但基本上隻要專注於戰事即可,其他事情則就隻需要計定大概丶並不需要親自去執行,自有一眾心腹幕僚們為其提供一個滿意的結果。

可是這一次他親自坐鎮後方,需要管理的事情可就多了,許多事情儘管規劃了許多遍,但是在實際的執行過程中卻還是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變數和意外發生。

每一種意外都要及時的做出補救,以至於他這段時間單單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次數都有點數不過來了,而且有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努力一番之後卻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結果,這樣的情況也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生挫敗感。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眼下西魏的戰事維持本來就是在勉為其難。前線看似高奏凱歌丶多所斬獲,但是較之上一階段實實在在的人地擴張,許多收獲其實仍然沒有落在實處。

諸如河洛方麵,儘管韓雄等人也已經部署好了針對北齊諸城戍堡壘的占領,但是最為重要的金墉城與河陽仍然在齊軍的控製之中,而且新占領的這些地方也都沒有什麽太過可觀的收獲。

諸如之前那般隨隨便便攻破一座城池便能獲絹萬匹丶糧草千石,能夠以戰養戰丶越打越肥的好日子已經不複存在了,北齊的羊毛就算長得再快,也趕不上西魏薅羊毛的速度了。更不要說北齊天保後期這幾年,北齊本身也是各種天災人禍不斷,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至於河內方麵,倒是新開辟的戰場,楊檦丶司馬裔等人各種軍事行動也都執行的很不錯,接連占據了懷州境內數座堅城,有的是魏軍直接攻克,有的則是當地豪強舉事響應。

如果是前者還倒罷了,西魏軍隊還能獲得全部的戰利品分配權,雖然收獲整體上也不如之前豐厚,但是懷州作為地處河北的州郡,較之河洛狀況還是要好一些。

但如果是地方豪強舉義,則魏軍就不能肆意搜刮戰利品,反而是那些趁勢而起丶奪取地方控製權的豪強們大肆聚斂搜刮。

總體上而言,眼下製約魏軍進一步擴展戰果的主要限製原因就是糧草補給跟不上了,以至於魏軍此番雖然投入了多達五萬餘人馬,但能夠活躍在交戰第一線的卻並不算多,戰線也就不敢拉的太過奔放。否則說不定李泰就會督促前線師旅到鄴城城外去活動一番,向鄴都的權貴們展示一下關中兒郎們的英姿風采。

所以不隻是北齊方麵對於罷戰修好的心情很迫切,李泰這裡也是希望能夠儘快通過一些其他的手段,來早日將眼下單憑軍事實力還難以拿到手裡的目標儘快的達成丶落袋為安。

所以在對一些其他影響戰事進行的枝節問題稍作吐槽之後,他便又向盧叔虎打聽起了與陽休之交流的情形與收獲:「阿舅與河北群士闊彆數年,今與相見,想必是暢訴彆情丶各生歡喜罷?」

「暢訴彆情倒是有,各生歡喜則未必。」

盧叔虎聽到這話後先是歎息一聲,旋即便將與陽休之的對話又簡略的講述一番。

李泰聞言後便又開口說道:「今齊主欲毀河北而拒王師,雖然隻是府下群眾推演猜度,但觀齊人各種跡象流露,也很有可能成真。陽公得聞阿舅良言以贈後,有沒有對此質疑?」

盧叔虎聽到這問題後便搖搖頭:「今齊主新立,鄴中群士本就驚疑有加。齊主恩威未濟便遭逢此危,今又滯留晉陽丶不肯南來,可謂厚臂薄此至極,鄴中群徒亦多暗藏幽怨。況我所言本就不是一味挑撥,同樣也是希望他們能夠不失自謀之計,不要一腔公心反為所賣。」

「他們若肯心向王師丶願與相謀最好不過,但若隻是一味愚忠於高氏,並且還協助高氏搜刮河北士民卒力悍然阻我,那彼此間也就沒有情義可言了!」

李泰固然是有仁義的一麵,但一味的爛好人顯然也不能行至今日,講到這些河北世族的問題,心中也自有主見:「此群徒匡義固然可喜,見事不明丶自尋死路亦不可惜。我所可惜的,便是河北萬千黎庶黔首不應捐身刀兵之下,因其身不由己而被高氏築作守衛河北的血肉藩籬!」

盧叔虎聽到這話後便又一陣默然,來到關西數年,與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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