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都北宮便是原本的北城文昌殿丶聽政殿等宮室群,舊年文襄皇帝遇害之東柏堂便位於此間。此間宮室相對獨立於南麵新營建的鄴宮之外,而太子宮同樣也位於近處,便於出入,因此太子高殷也常常留宿於此。

河南王高孝瑜在率領一部禁軍甲卒抵達北宮之後,以城外變亂加劇為由,提出要入駐北宮丶協同防守,但其本意自然是要控製住留宿北宮的太子高殷。

值守北宮的禁軍都督成休寧在聽到高孝瑜的要求之後,卻並沒有開門放行,而是大聲回答道:「某等職在宿衛北宮,未得監國太子軍令,不敢私放彆方部伍入宮。大王請引部暫退於外丶勿留此滋擾宮防,待得太子調令之後再入不遲!」

「蠢物,難道沒有聽到我所告城外亂情加劇?我今奉趙郡王命增援北宮,竟為爾徒所拒,如若太子遭受驚擾,小心爾等小命不保!速速放行!」

高孝瑜在聽到這話之後,當即便指著宮牆高樓上不肯放行的成休寧破口大罵道。

然而成休寧對此喝罵聲置若罔聞,非但沒有絲毫要作放行的意思,甚至還著令身旁卒員們引弓威嚇。

高孝瑜看到此人如此的頑固死腦筋,便也隻能暫時引部推卻,隻是在退後之前還大聲呼喊道:「速速通稟太子殿下,待我入宮之後必將爾徒加以嚴懲!」

成休寧並未因此威脅而動容,待到迫退高孝瑜一行之後,才又安排卒員入宮去奏報並請示太子。

這會兒雖然已經夜色頗深,但在事情還沒有妥善解決之前,太子高殷也是了無睡意,正在北宮殿閣中有些煩躁的翻看著一些都督府文書,此時聽到卒員奏報變亂又有加劇,他不免眉頭又是一皺,點頭允許守軍將援眾放入宮中,但卻特意交代不需要河南王入宮宿衛。

高孝瑜在北宮外焦急的等待了好一會兒,可是當宮奴行出傳令的時候,卻不想竟是這樣一個結果,他自然滿心不爽,當即便怒聲道:「為何不準我入宮宿衛?難道有人在太子殿下麵前進獻邪言中傷我,使太子對我心生提防疏遠?」

「不丶不是的,太子殿下有言,舊年世宗文襄皇帝遇害於北宮,太子因恐大王觸景傷情丶不能安心於事,所以才特囑不需大王入宮,可請趙郡王另擇彆員來參宿衛,大王請回營休息罷。」

宮奴見高孝瑜如此惱怒,心內自是一慌,忙不迭回答解釋道。

高孝瑜聽到這話後,頓時便倍感無語。他當然也敬愛懷念他的父親,可現在是懷緬傷情的時刻嗎?太子這一番人情照顧的當真是沒有必要,但卻又歪打正著,讓他一時間倍感無奈。

「當下情勢緊急,又豈可再兼顧其餘事外的雜情。我今受命而來拱衛太子,生死都可置之度外,又豈會因懷緬故人故事而傷情累事!況此眾軍士皆受我節製,倉促換將難免將士失協,如若宿衛之事有所疏漏,更是追悔莫及。」

高孝瑜自然不肯乖乖離去,當即便又瞪眼疾聲說道:「速速入告太子,我已摒卻故情傷懷,當下唯以護衛太子萬全為計,請速速放行!」

宮奴聽到這話後,隻能再告罪一聲,然後便又匆匆返回北宮。

值守都督成休寧見狀後,便在城內喚停了傳信宮奴稍作詢問,當聽到河南王執意要親自率兵入宮之後,眉頭當即便微微一皺,便將此間軍務暫交由副將打理,他則親往殿中勸告太子要慎重,眼下北宮防衛完好,也並沒有要招納援兵的需求,深夜時分人多眼雜,反而不利於宿衛防守。

且不說被阻攔在北宮之外丶難以入宮的高孝瑜,高湛在離開自家府邸之後便一路徑直向北城而來,原本他打算直向三台而去,彙合已經控製住禁軍的同黨們再作彆計,畢竟隻憑身邊這幾百名家丁徒卒實在是也難當大用。

隻是在途經北城的丞相府時,同行的和士開便提議道:「大王此夜並未相共舉事,待到局麵有所穩定才匆匆而來,恐怕三台群徒會因此而見輕。當下都畿內外多有鬨亂,丞相府想必空虛無備,不如先入府中,收奪丞相儀仗以壯行威,如此才能讓觀者生畏丶人莫敢輕!」

「此群徒之所以能夠入事,皆因我之故,他們安敢輕我!」

高湛在聽到這話後,當即便瞪眼怒聲說道,但在想了想之後,還是采納了和士開的建議,轉道直奔丞相府而去。

北城丞相府,其實是舊年高歡丶高澄父子在鄴都治事時的官署所在,如今朝中雖有楊愔擔任宰相,但楊愔主要活動在皇城外朝尚書省中,鮮少到丞相府來,因此眼下的丞相府並非城中劇要所在,所以守衛力量也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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