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穀中,突然遭遇的兩路人馬彼此都有點發懵,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和這個情況下遇到敵人。

而在反應過來後的第一時間,作為比較弱勢一方的魏軍將士們便忙不迭抽身急退,而河穀南側的齊軍見狀後也都忙不迭持械追殺上來,一邊追趕,一邊引弓在山林中進行拋射。

這一支魏軍隻有一百多名將士,是李雅所率領的一支小隊,因為他們的任務本來就是要在河穀間尋找合適的駐紮和築城地點,所以也並沒有攜帶太多甲械,僅僅隻有佩刀弓矢等基本的武裝。

反觀對麵的齊軍,單單視野所及便有數百軍眾,而隨著開始沿河穀向北追擊,越來越多的齊軍將士在林野間湧出,單單所見到的便已經超過了上千卒眾,可見左近必然有相當隱秘的賊巢可以藏匿大量將士。

李雅等人對於此間地勢本就不夠熟悉,之前在遭遇敵軍的地點倉皇撤退,因為擔心會將這數量不明的敵軍引向他們那座乏甚堅固防護的臨時營地中,所以除了幾名脫離隊伍奔回報信的卒員之外,其他的也並沒有循來路撤退,而是在李雅的率領下沿著沁水河穀一路向北退逃。

他們一邊逃跑一邊回首射擊,試圖逼退越追越近的敵人。但是由於他們此行外出的主要任務並非作戰,所攜帶的箭矢也並不多,每人十幾支羽箭很快便消耗一空。而敵人的反擊要更加淩厲得多,身後亂矢如蝗,稍有落後便要中箭倒地,已經有二十多名士卒倒在了河穀間。

眼見前方河穀收窄,而後方的敵人則越發的來勢洶洶丶越追越近,李雅心中自是暗暗叫苦。他摸了一把背後空空的胡祿,氣惱的將之解下摔在河邊,心中自是有些懊悔離營前攜帶的箭矢太少。

然而現在再後悔也已經晚了,哪怕眼下想要停下來殺敵,就憑他們這全無負甲的狀態,隻怕還沒來得及短兵相接,就要被敵人給射殺殆儘,除非敵人也放棄射殺……

他腦海中思緒一轉,忙不迭示意部眾們將配弓拋棄在地上,同時大聲呼喊道:「某等願降丶願降!懇請將軍饒命,必將魏軍軍情儘告!求將軍饒命啊!」

果然後路追擊的齊軍見狀後便麵露猶豫之色,雖然還未儘信,但也放慢了引弓射擊的頻率,隻不過追擊速度仍然沒有減慢,前方百餘名徒卒一邊大步追趕一邊怒吼道:「羌賊若降,速速棄械伏地,否則殺無赦!」

這會兒李雅等人也奔跑到了前方河穀收窄的隘口處,於是在其示意下便都紛紛解下佩刀並抱頭蹲地,後方追擊的齊軍見此態勢,心態頓時也都放鬆下來,更不乏人張嘴嘲笑著這支魏軍小隊貪生怕死的醜態。

「你等羌賊何處流竄入境?統軍賊將是誰?平陽是否還在守?」

這一支齊軍軍隊連日來久伏河穀,與義寧城方麵聯絡都比較少,對於黑水嶺西側的敵情更是所知不多,此時逼降這一支敵軍隊伍,自然想要詳細打聽一下敵情究竟,因此隊伍中一名兵長便持刀入前喝問道。

「稟告將軍,我等乃是大魏唐公所統部曲,自黑水嶺南麵而來,入此河穀隻為了……取爾狗命!」

李雅雖然兩手抱頭,但也一直在側眼偷窺敵將所在,待到彼此距離拉近,他先用顫抖的語調迷惑並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突然暴起,抓起佩刀便斬向敵將。

那敵將猝不及防丶彼此又在這麽近的距離,脖頸都被李雅手中刀刃深深斫入,頓時間便血如泉湧,當場暴斃。而其他魏軍士卒們也都在等待著這一刻,各自抓起地上的佩刀便與敵軍士卒廝殺起來。

「這些羌賊好奸詐,竟是詐降!」

後方齊軍將士們見狀自是羞惱不已,忙不迭便也再次衝殺上來,有人還想再引弓射殺敵人,隻不過雙方都已經混戰一團,一時間也不便再用弓矢,隻能收起配弓,持刀衝上前來。

李雅一行雖仍勢弱,但因與敵軍拉近距離丶短兵相接,一時間倒也殺得有來有回,一眾人且戰且退,趁著大隊敵軍尚未進擊合圍之際退進了後方的河穀隘口,敵軍也受地勢所限難以一擁而上,竟被李雅一行牢牢扼住隘口,幾次殺退敵人的衝勢。

不過李雅一行人也是死傷慘重,一百餘眾到現在隻剩下了五十多人,而且幾乎人人身上都已經帶傷。敵軍幾次衝進受挫後,便又向後撤出一段距離,開始再用弓矢向此射殺。李雅等人隻得再次避入隘口之內,拖著受傷的身體繼續向北麵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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