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行軍,李泰所率領的西魏主力大軍也抵達了汾曲,然後便暫駐於襄陵南麵的喬山。

之所以大軍不能一路長驅直入,是因為襄陵南麵的蒙坑與喬山道路崎嶇難行,不便大軍尤其是輜重進退,地勢較之汾南的峨眉原都不遑多讓。如果不能在汾水上遊占據一定的有利條件,大軍一旦貿然直入,很有可能就會遭到敵軍的迎頭痛擊。

之前西魏一直沒有將這一條線路作為主攻方向,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哪怕如今李泰以有心算無心,也是需要先安排韋孝寬等諸路人馬先行挺進平陽,占據一定的優勢之後,他才率領主力人馬跟進上來。

如果前師在平陽方麵沒有獲取相對穩固的優勢,那麽他這個軍事計劃哪怕再怎麽出人意表,到最後也不過是在北齊的邊境地帶溜達一番再無功而返,重蹈當年宇文泰意圖軍進河東的覆轍。

「卑職等恭迎主上!」

在前路師旅所留下的營壘外,一眾汾南官員們紛紛迎了上來,向著策馬行近的唐公拱手作禮道。

來到營門前後,李泰翻身下馬,旋即便發問道:「此間情勢如何了?」

「啟稟主上,當下汾絳之間敵方城戍多已拔除,平陽以南唯餘東雍州正平一城。」

擔任玉壁長史的盧叔虎之子盧畜生入前回答說道,一邊說著還一邊抬手指向汾曲西麵:「正平郡境地跨汾水兩岸,聞喜丶曲沃等諸地皆處汾南,為我所有。府治所在的正平城則地處汾水以北,為敵所據,因之設為東雍州。賊之東雍州刺史薛文殊,本頑賊薛循義之子,其家舊本域內強宗,鄉勢聯結……」

在這東西分裂的大背景下,不隻是原本北魏的州郡行政區域被人為分割開,就連邊境地區的人員也會或主動或被動的分投兩國。

盧畜生所說的薛循義,同樣也是出身河東大族薛氏。與裴丶柳等世代居住於河東的土著大族相比,河東薛氏因是後來遷入的豪族,為了獲取鄉土資源生存下來,其武宗作風比較濃厚。諸如薛循義早年便恃著雄厚鄉勢而對朝廷時叛時附,在六鎮兵變的背景下,勢力和官位也是越發壯大。

後來高歡在爾朱榮霸府下出任晉州刺史,便將薛循義也召入麾下。後來薛循義又追從高歡信都建義,自然而然就成為東魏的元勳功臣。

舊年沙苑之戰後,高歡大敗而歸,西魏則順勢席卷占領了河東大半領土。甚至就連晉州平陽,高歡都一度想放棄,集中兵力以固守晉陽。還是薛循義憑著早年在此境所經營的深厚鄉勢,親率部曲駐守平陽,在西魏的反撲下保住了晉州。

東魏北齊雖然國力較之西魏要更強大一些,但是為了節約統治成本,同樣也會任命地方豪強任職本鄉,隻是不像西魏那麽普遍。薛文殊作為薛循義的兒子擔任東雍州刺史而坐鎮正平城,便也屬於這樣的情況。

「卑職日前奉韋大將軍所命暗圖正平城,本與其城民諸家相約舉事丶據城以投。隻不過薛文殊其人太過謹慎,很早便察覺到柏壁城聚兵跡象,很早便將城民遣散郊野,唯留其心腹徒卒兩千餘眾以守城,致使前謀落空,正平城至今未下……」

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邁步行出,一臉慚愧的垂首說道。

北齊方麵有地頭蛇可以防守邊境,西魏方麵同樣也有人能夠圖謀。這名中年人名為裴文舉,乃是河東裴氏族人,其父裴邃舊年曾經擔任正平太守而坐鎮汾北。

之前李泰準備循汾水進攻北齊的時候,韋孝寬便請將此人召入其府下,之前向汾北與平陽等地通過商貿進行人事滲透的工作,便多由裴文舉所主持進行。

李泰聞言後便笑語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有不成,裴參軍也無需自責。當下大局已成,薛文殊縱有急智,也難阻大勢的流轉。正平孤城難以阻我行軍,其人若能識趣歸義,尚可不失一場富貴獎酬,若仍固執行惡,城破之日即是授首之時!」

正平城地理位置還算是比較重要,因其恰好地當汾曲北岸。如果西魏大軍循龍門轉入汾水並逆流而上,正平城若不攻克,道路便難以暢通。

可是今次西魏大軍並非自龍門而來,而是穿過了河東腹地的運城盆地,經涑水北進至此,那麼正平城的重要性便無從體現出來了,大軍可以直接繞過其城在平陽城下彙集。

曆史上周武帝宇文邕滅齊,同樣也是直接繞過了東雍州正平城,接連攻破平陽丶晉陽,乃至於鄴城都被攻克,正平城這裡仍在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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