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托以身後

柏亭城內外駐紮數萬甲卒,但氣氛卻是沉悶壓抑,將士們亦多沉默寡言,進進出出都沒有什麽人聲嘩噪,各自眸底都積聚著深深的憂慮。??? ????????.??σ?? ???

內城城主府甲卒林立丶戒備森嚴,凡所出入人員都需要驗明正身,無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此處。

府中同樣也是三步一崗丶五步一哨,沒有任何防衛的死角。而在內府的一處閣樓更是被甲員們團團包圍起來,晝夜都不失守備。

閣樓廳室中,滿眼血絲的宇文護儘管神情已經極為疲憊,但還是強自打起精神來,聽著尉遲綱講述當下諸軍情況如何。

「大司徒那日撤離戰場後,便向新安暫退,幸在敵軍應對遲緩,尚有六千餘眾得以脫離戰場……」

交戰那日,趙貴所部被擊潰撤離之後,已經讓戰場形勢大壞,而隨著宇文泰的發病昏厥,西魏大軍頓時便更加的驚慌失措。

宇文護等人根本就沒有接手大軍指揮權繼續戰鬥的準備和能力,再加上心中擔心宇文泰的安危,當時隻是下意識的要逃離戰場。

又因為敵軍騎兵追擊之勢過於猛烈,他們甚至連之前在駐的和南城都不敢返回,一路從戰場上敗逃撤離來到了幾十裡外的柏亭城,這才勉強站穩了腳跟。

之後在戰場上敗退的諸軍也都陸續向此彙集,但是由於當日戰況太過驚險混亂,一直到如今他們也都還沒有整理出來具體的戰損以及所剩餘的兵力多寡。

「阿叔仍是生死未卜,諸軍離散未和,還有賊軍於側虎視眈眈,唯今之計,該當如何?」

一想到當下所麵對的惡劣情況,宇文護也倍感手足無措,如果是在國中遭遇這樣的情況,他還有信心嘗試收拾一下局麵,可是如今身在河洛前線,大軍新敗之後又有敵軍正在不遠處,他就算想要挽回局麵也自感力有未逮。

尉遲綱聞言後也長歎一聲,皺眉說道:「陽平公等暫駐城外,已經幾次遣員請求入見,如果再一直推脫不允,群情恐怕會更加的驚疑。但今阿舅這樣的情況,即便入見又能如何?」

兩人還在一籌莫展的憂歎著,突然內室有人呼喊道:「中山公丶平昌公,主上丶主上醒過來了!」

聽到這話後,兩人直從席中蹦了起來,旋即便連忙衝入內室之中。

內室帷幄之內,宇文泰身軀深埋在床榻內的衾被中,臉色仍是灰敗憔悴,凹陷的兩眼有些木然的望著榻上垂下的帷幔,隻在口中發出有些微弱雜音的喘息聲。

「阿叔丶阿叔感覺如何?哪處辛苦?」

宇文護湊近到榻前來,看到叔父這全無神采的模樣,眼眶一熱,淚水頓時湧出來,口中哽咽著低聲呼喊道。

宇文泰仍是神情木然,仿佛沒有聽到侄子的呼喊,宇文護在輕喚幾聲不得回應之後,轉又一臉焦慮的望向幾名一直都在室內為宇文泰診治的醫師。

「你丶你是薩保?薩保啊,洛陽天子要到關西來,你等一定要做好迎駕的準備!天子西狩,我勢將興啊……」

這時候,宇文泰才注意到榻旁的宇文護,皺著眉頭仔細辨認一番,手臂抬起卻又摔落下來。

宇文護聽到叔父開口說話,心中本是一喜,但在聽到這內容後頓時便又憂懼起來,他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忐忑,入前握住宇文泰的手掌顫聲道:「阿叔丶阿叔,天子已經到了關西,不勞阿叔操心迎駕。阿叔伱還記得,咱們今在何處?」

宇文泰聽到這話後又有些茫然,皺起眉頭作深思狀,口中低聲呻吟起來,片刻後身軀一顫,旋即便低呼道:「邙山丶邙山!師旅大敗,讓人心痛……有從高仲密西投少年李伯山,李伯山是個好少年,英姿俊氣,才智可觀。伯山啊,失之邙山……」

這會兒宇文護和尉遲綱也都看出了宇文泰剛剛蘇醒過來,無論記憶和思緒都是錯亂有加,完全梳理不出一個頭緒。

但隻要人醒過來了,便是一樁大喜,雖然說看到宇文泰在這個狀態下對於李伯山仍是念念不忘,也讓他們心中頗覺酸楚,但這會兒也都不想再給宇文泰施加什麽壓力,宇文護忍著悲痛說道:「阿叔不要多想,不用多想。來日我丶我去看一看那李伯山,看一看他究竟是何成色。」

宇文泰視線又變得散亂起來,仰首靠在床榻上,片刻後忽然又悠悠說道:「趙元貴是我至交故友,既然有求,我不可負他。但是李伯山啊,也實在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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