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宇文泰所說的傾力相助,李泰實在談不上有多期待。因為如果僅僅隻是攻取江陵的話,單憑荊州本鎮的力量便綽綽有餘。
不過這件事他也不好甩開霸府單乾,畢竟如今江陵乃是南梁的首都,一旦開戰那就是直接兩國層麵。而且如果沒有後方中外府的授權首肯和支持,一旦南梁諸路勤王人馬攻來時,單憑荊州一鎮想要完全抵擋下來,壓力也是非常大的。
更不要說還有北齊這麽一個變數,北齊幾番出擊都沒能獲取更大的利益,當然不願意見到西魏順利的吃下江陵。就算江陵所在令其鞭長莫及,趁著荊州軍同南梁人馬交戰的時候嘗試出兵奪取義陽,那也算是基本操作了。
而且李泰也並不滿足於同曆史上一樣,僅僅隻是收取江陵一地。
他在荊州這幾年人事經營的要遠比曆史上同一時期的長孫儉要雄大深厚得多,當然也希望能夠獲取更大的戰果,甚至直接將南陳扼殺於萌芽之中都不是不可以嘗試一下。
既然宇文泰也沒有特彆的叮囑,李泰在拜彆之後便又返回了家裡。此時將要隨行的家人們也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丶隻待出發,於是李泰便又入內堂拜彆父母。
他之前也有拜彆父母外出赴任的經曆,但今次對他而言卻有些不同。
「生逢亂世,雖王孫貴胄也難免要遭受滋擾丶倍受離亂之苦。方今國中雖然戰事漸少,但情勢緊張未減,何時會有動蕩滋擾,人亦難料。兒在事於外,不能於耶娘案前儘孝,若有擾亂襲來,也難第一時間加以周全保護。但請耶娘放心,兒今勢位非是俗類,無論何人膽敢與我輕結不共戴天之仇,上至碧落下至黃泉,兒必絕其滿門!」
為讓父母安心,李泰便把話說的狠惡一點。
李曉聽到這話後卻皺眉道:「我兒今已身係萬眾前程福祉,休得輕作此類乖戾狂言!父母生養孩兒,從來不是為了拖累丶限製他。你雖然也經曆離亂,但能有你父經禍更深?
你父雖然避禍畏禍,但也並不是膽小如鼠,尋常滋擾同樣望之如常。國中變革將興,板蕩在所難免,杞人憂天丶自廢寢食的蠢計,當然不為。」
聽到父親所言尚算豁達,李泰便也稍微放下心來,不忍再見母親含淚不語的模樣,再拜之後便轉身行出,招呼門外的家人和親信們一同離開家門,前往沙苑彙集諸軍之後,一眾人馬便又浩浩蕩蕩的南向武關而去。
嘔丶嘔……
武關南麵的山道上,李泰看著娘子在車旁乾嘔的臉色發白的模樣,忍不住便皺起了眉頭,等到娘子收起了嘔態,他又著員送來溫熱的湯飯親自喂食,但這娘子卻沒有什麽食欲,因見夫郎臉色不善,勉強打起精神來飲用了小半碗,然後便神態疲憊的上車。
待到娘子登車之後,李泰才示意幾名隨從婢女站在車邊,然後才將按捺已久的怒火發泄出來:「你們無見娘子體居不安?怎麽不及早來告,還要任由娘子拖著病體上路。若非我來探望恰好見到,你們還要瞞到幾時!」
幾名婢女這會兒都是嚇得臉色煞白,忙不迭跪在了地上顫聲道:「是丶是娘子,娘子恐郎主不肯相攜歸鎮丶要把娘子留在家中休養,所以丶所以才……求郎主恕罪丶求郎主恕罪!」
李泰聞言後眉頭皺得更深,原來娘子這病態在關中家裡時便有了,居然一直隱瞞到如今。本就病體虛弱,卻還在行途顛簸,怪不得今天見到已經是這樣病容憔悴。
他著令隊伍繼續前行,而自己和娘子一行便先在此山道停宿下來,並著令親兵快馬行出山外去邀請醫師前來診治。軍中雖然也有軍醫,但多擅長診治創傷癰疽等疾,對自家娘子病症就算敢治,李泰也不敢用啊。
瞧著娘子頻頻嘔吐,李泰心憂之餘,也在暗忖這是否孕期的妊娠反應,但他前世今生也沒有這種看顧經曆,也不敢妄下判斷。而且看這反應如此劇烈,無論是否有孕,也是需要認真診治一番的。
傍晚時分,妙音小睡片刻,醒來時見到夫郎正親守著一尊紅泥小爐似在烹煮什麽,隨從的幾名婢女則儘跪在帳內不敢抬頭。
她本待開口說話,卻又有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來,忍不住扶榻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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