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信對於這一件事其實也並沒有深想太多,他是有著對宇文毓略作扶植的想法,但是將之與伐蜀之事聯係起來則就是在聽李泰講完伐蜀之意後才生出的想法。

此時見到李泰的反應似乎有點大,獨孤信頓時也變得不自信起來:「這很難嗎?」

李泰聞言後張張嘴,卻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隻是泛起一絲苦笑,實在不知從何說起。這是難不難的問題嗎?理解你們這些老同誌不甘寂寞的心情,但是也不能罔顧事實丶異想天開啊!

怎麽難道你們覺得咱們國力已經強大到哪怕一頭豬當統帥也能打贏伐蜀之戰?南梁局麵崩的這麽快,一大半的原因都在蕭家這一窩的孝子賢孫們身上啊!

當然,宇文毓既不是豬,看起來倒也不像蕭家那一窩那麽不堪,可若講到領軍作戰,那純粹就是一張白紙。就算隻當一個掛名的主帥,另遣其他大將作為副手全權行使征討職權,但是作此安排的意義在哪裡?

須知眼下還是西魏朝廷,宇文泰自身的權威都還有待加強,就著急忙慌的拿這麽大的軍事行動給兒子混資曆?成功了未必是好事,一旦失敗了,就皇帝瞪眼找茬那架勢,肯讓宇文泰隨隨便便糊弄過去?

這樣一樁人事任命,風險太高卻回報不大,不要說宇文毓隻是一個庶子,哪怕是嫡子,宇文泰也不可能答應的。如今的他,還沒有到認輸服老丶抬舉兒子上位的時刻,更何況宇文毓身後還有獨孤信這樣一個不穩定因素。

拋開宇文泰那裡的態度如何且先不說,就李泰自己而言,也並不希望見到宇文毓或者其他宇文泰的兒子掌兵立功。

如果宇文毓真的統軍伐蜀成功,那他就會成為李泰的小號平替品,讓李泰的荊州總管之位變得不再那麽無可取代。畢竟外甥和兒子在倫理血緣上來說,那是有著本質的不同。

尉遲迥伐蜀成功,憑此功績可謂是宗家又添一臂助,但也沒有脫離臣子的範疇。可如果兒子得擁此功,那可就得不遺餘力的加以栽培,誰打岔就滅誰的那種程度。

李泰倒不覺得他丈人提出這一建議是有栽培宇文毓以取代自己的意思,估計還是不甘寂寞丶想要把同宇文泰之間的角力延續到下一代身上的意思。

因為如果宇文毓真的流露出來一個英主氣質,能夠讓宇文泰都動搖其嫡庶取舍的程度,那麽最需要做的還得是搞掉獨孤信這個礙眼的親家。

總之,如果宇文毓異軍突起丶表現的過於優秀,那麽無論是獨孤信還是李泰都不會過得太舒服。

獨孤信見李泰隻是沉默不語,心情也不由得有些忐忑,望著李泰輕聲道:「是我所想過於輕率了?伯山你但講無妨。」

李泰當然不好指著獨孤信的鼻子說你可彆瞎折騰了,基本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略加沉吟後他便說道:「兵者大凶,絕非輕易能禦。寧都公本就非凡出身,並不需要向死奪功。即便是想要加以栽培磨練,也應循序漸進,貿然投以艱難凶險的處境,恐怕會驚慌失措丶累人累事啊!更何況,大行台門下唯此一子成人,想來也是希望寧都公能夠更加穩妥的曆練長進。」

他雖然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但這番回答也是在說獨孤信這一想法的確是有點不成熟。

宇文泰門下諸子以宇文毓最為年長,出生於宇文泰擔任夏州刺史的時候,到如今已經是十九歲。其次子宇文震也隨後不久出生,並在前年皇帝元寶炬還未去世的時候娶了元寶炬之女,成為西魏的駙馬,但在當年不久便早夭了。

再往下便是嫡子宇文覺,至今才十歲出頭,受封略陽郡公,但距離任官授事顯然還很遠。再往後的兒子們年齡則就更小,像宇文邕丶宇文憲等都還是幾歲的孩童,剛從原州李賢家裡接回沒多久。

「是我有些操之過急了!」

獨孤信聽到李泰這麽說後也是老臉一紅,旋即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又歎息道:「唉,隻見伯山你少年自立丶屢創功勳,便覺得有誌男兒應當如此,對旁人的期許也都高了起來。陡作荒誕之計,倒是讓少輩見笑了!」

李泰聞言後倒也有點自豪,世道之內像他這樣成天開掛忘記關的又有幾人啊!

「怎麽會呢?丈人關懷少進,希望門下儘皆成才,若非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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