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是事緩則圓,有的則就能一蹴而就。究竟是快好還是慢好,也要具體情況丶具體分析,同時還要看分析者所處的立場。
曆史上西魏伐蜀是很有一點順理成章丶水到渠成的意味,完美的契合到了南梁內亂的進程中去,屬於老天爺喂飯的那種情況。就連大魔導師劉秀平定蜀地,都沒有西魏這麽順暢。
對於如今的李泰而言,當然是不希望太早伐蜀。
荊州總管府之所以成長的這麽快,除了一係列對外擴張的成績之外,也在於南梁內亂所帶來的增量前景仍然沒有消化完畢,一旦這段擴張期結束丶局勢趨於平穩,接下來自然是內部秩序的磨合調整,荊州總管府恐怕就不會再擁有如今這般的自主權和獨立性。
如今趁著他的話語權還沒有被削弱,那當然是要儘可能的營造出一個對他比較有利的局麵出來。
略加思索後,他便又趁著這個思路繼續說道:「去年兵事所以能夠善了,不隻在於武陵王舐犢情深,更在於自立心切,不欲與我過多爭鬥。如今也可趁其有此胸懷而遣使責之,迫其事我,輸其人物娛我心懷,其若不允則腹背受敵,恐將不久。日奪其一,久則滿百,待其人地俱困,亦不複為敵,再取蜀中則唾手可得。」
宇文泰聽到這裡後便也撫掌大笑道:「不錯丶不錯,伯山此計甚佳。若能使之割肉飼我,倒也不必急於一時之功。況且其徒眾觀其事我甚恭,必然也會驚慌求附,不久之後人事便儘為我有!」
儘管去年交戰並不順利,但並不意味著西魏對於蜀中就沒有震懾力了。雖然之前的西魏在後三國中是個小渣渣,但跟如今的南梁相比卻又強大得多,即便是沒有橫空出世的李泰,收拾蕭家這幾個貨也是手拿把掐。
就算西魏短期之內威脅不到蕭紀這個蜀中政權的存亡,但是也存在戰略上的威脅。一旦其與西魏全麵開戰,那麽接下來的戰略選擇就沒有了,唯有困死蜀中一途,也做不到趁著江陵兵力還未完全收回便進襲江陵。
如今的武陵王蕭紀就像是一頭滿身尖刺的豪豬,你要硬咬那肯定疼得很,可若隻要說上幾句狂話,他可能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給你吃。畢竟對其人而言,與西魏之間的摩擦那都是次要矛盾,跟江陵之間才是事關生死存亡的根本矛盾。
略作誇讚表示認同之後,宇文泰又望著李泰笑語道:「依伯山所見,此番向蜀中索求,應從何處下手為佳?」
「蜀錦!蜀人擁此為奇貨,河西千金亦難求,乃是蜀地工力彙聚的珍物。今可著蜀中以此互市,不得轉賣他方。若得蜀錦,我既可擁此蜀地物華,又可恃此大開河西商道,取利諸方!」
聽到這問題後,李泰也並沒有賣關子,當即便開口說道。
在場眾人聞聽此言,頓時也都眸光一亮,單單「蜀錦」這一個詞彙便大有提神醒腦的效果,可見在時下對其價值認可度之高。
近年來對於李泰各種操作研究頗深的長孫儉聽到這話,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說道:「請問太原公,此番計謀是否因循管子克魯之計?」
李泰聽到這個問題明顯的愣了一愣,而其他人臉上神情也多有茫然,對於這個管子克魯有點陌生。
長孫儉見說到了眾人的知識盲區,於是便又笑語解釋道:「之前從龍園學館借閱《管子》數卷,得見卷中所載管仲相齊,因見魯丶梁織綈為業,故諫齊王服綈,並遣員大肆搜買此貨,使兩國逐利廢耕……」
聽到這裡,李泰才逐漸想起來這個故事,類似的還有去楚國買鹿丶代國買白狐皮等等,都是操縱物價引人逐利從而荒廢農耕的經濟戰操作。這在後世似乎有齊紈魯縞的典故,但事實上齊紈魯縞本意隻是代指高檔的絲織品,跟這些故事倒是不搭。
「伯山本來便擅長經營諸事,有這樣的奇謀倒也並不出奇。長孫司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