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將軍怎樣了?」
汝南城城主府中,李泰召來幾名為徐文盛診治病情醫師詢問道。
幾名醫師對望一眼後,當中一個上前一步回答道:「這位老將軍本就身有積勞之疾,今又遭怒火攻心以致氣閉迷厥,尤需疏肝解氣,切勿操勞過甚丶大悲大喜……」
醫師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其核心就是徐文盛這樣的情況最重要就是需要妥善的調息靜養,避免情緒的激烈波動,否則便有可能一命嗚呼。
李泰本身也不通病理,聽到醫師說的比較嚴重,便也認真叮囑此間照料徐文盛的仆員一番。至於說情緒方麵,他也不知該要怎麽安慰對方,隻是覺得自己近日還是不見其人為好。
畢竟之前他那麽熱情的招攬徐文盛,結果其人還是要毅然決然的增援巴陵,結果還未動身便被湘東王這家夥將家人部屬殺了個精光,還被斥為國賊。這樣的遭遇已經是人間慘劇了,若再見到李泰,隻怕會更加的羞憤不已。
不過眼下的李泰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安慰徐文盛,他這會兒也是有點焦頭爛額,還是第一次因為吃瓜而被噎的有點頂不順。
首先是襄陽那裡突然興兵討伐江陵,讓李泰也大感猝不及防,不知道梁王這個家夥發的什麽瘋,忙不迭遣使前往詢問究竟,尤其是得搞明白梁王的真實意圖,究竟隻是為了嚇唬一下湘東王,還是真的打算直寇江陵。
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就意味著梁王已經將要失控了,不管江陵方麵打成什麽,也不管李泰跟梁王的私交如何,出於荊州總管府以及西魏政權的利益考慮,李泰都得第一時間把襄陽控製起來。哪怕接下來局麵崩的稀碎,首先也得確保荊州總管府擁有俯控整個江漢地區的能力。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梁王這一做法也實在是太過不合時宜了。本來湘東王毒殺兄長,確實是理虧的一方,但今江陵軍隊主力正在巴陵與侯景的亂軍鬥生鬥死,結果梁王突然來這一套,是要告訴天下人他們蕭梁宗室沒有最爛丶隻有更爛?
彆說同族血親,就連李泰這樣一個異國將領,在侯景亂軍於江南如此作惡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與之沆瀣一氣丶做這種落井下石的勾當啊!
不過梁王的這一做法還是讓有的人高興不已,當此消息傳開之後,鎮守郢州的侯景部將便遣使來見,送來幾百名之前從汝南城外交戰失敗後逃竄到江夏的蕭圓正部曲,順便試探李泰的心意。
大王乃梁王親長之屬,家事不協,調和疏解亦為份內,我主終究外人,於此不便置喙。此番遣仆來告,是恐大王誤解生怨,但今總管府本身同樣也是自顧不暇,受困深重,難能用力於外。」
「竟有此事?」
在得知李泰並不打算就此與江陵交惡之後,湘東王心內恢複了幾分底氣,旋即便又沉聲說道。
很快借使到襄陽的梁士彥也有信報傳來,梁王此番軍事行動刻意避開了他們這些荊州人馬的耳目,襄陽城本身的軍事力量調動並不多,此番動用的主要還是之前便布置在襄陽城南麵防範江陵的萬餘人馬。
江陵城內近日同樣人心惶惶,除了來自外部的軍事壓力之外,內部也彌漫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氛圍。
被李泰作為使者派遣至此的李去疾在聞聽此言後,便不卑不亢的抱拳說道:「梁王入朝丶國加殊禮,我主太原公禮於梁王,本是受命行事,不敢擅加指使。況今梁王之所舉兵,唯論家事,不涉時情。
「這一點請大王放心,沔北雖然沒有強大舟師,但能操櫓控水者亦有數千之眾,雖然做不到橫阻長江,但固守幾處津渡尚在力內。」
見湘東王略鬆一口氣,李去疾旋即便又說道:「但今郢州即失,漢東無防,賊軍若進,恐難阻攔。為我隨陸士民安危計,我主特使仆來告請大王能否相借夏首丶沌口丶夏口等北岸江河津渡以防賊備患?」
不過這種高強度的審察清洗也沒有讓湘東王感到安全,反而越發的疑神疑鬼丶夜不能寐。當李泰派遣的使者來到江陵表示彼此間存在著誤會的時候,湘東王神態雖然仍是威嚴冷漠,但心裡卻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李去疾聞言後便點點頭,並歎息道:「前者貴府郢州不守,使我漢東直露亂軍兵鋒之下。我主太原公緊急率部南下,才將亂兵稍加肅清。但今侯景又使人來說,威令我主借道江北,使其精兵長驅直入丶來擊江陵,若是不允,則其軍必將寇入漢東,使我隨陸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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