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今天來到學館本也沒有什麽具體目的,再見柳昂這小子不無委屈的樣子,心裡也不免略生愧疚。
之前柳敏將兒子托付給自己,結果他卻忙於公務一直放養在商原莊上而疏於關注,這會兒麵對柳昂小小的請求,他便也不忍拒絕丶點頭答應下來。
柳昂見李泰同意後,頓時便高興的歡呼一聲,而後便拉著李泰的手腕興高采烈的往蒙學學堂而去。隻是在走出了好一段距離後,他才放慢了步調小聲嘀咕道:「好像是忘了什麽事情……」
李泰也回頭一瞧,見到那被忘了的「事情」正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臉上的表情仍有些木然。
這會兒柳昂也想起來自己的任務,連忙放開李泰的手又走向楊堅,稍作致歉後便又說道:「學館同窗們互相稱名或是小字丶門中行第也可,我名柳昂,你是喜歡讓人怎樣稱呼便怎樣介紹自己便可。」
李泰知楊堅沉默寡言,於是便代其答道:「他名楊堅,稱呼楊大也可。」
然而他話音剛落,楊堅卻皺起眉頭糾正說道:「稱我那羅延!」
那羅延是佛教金剛力士之意,看得出楊堅對這個小字很滿意,也樂意讓人如此稱呼自己,木訥的外表之下其實還是隱藏著一個熊熊燃燒的中二之魂。
學堂裡,一群學童環坐一圈,有兩個席位被他們圍在當中,兩席各坐一名孩童正自伏案寫劃著名什麽,而周遭坐著的孩童則一臉興致盎然的圍觀著他們。
「這兩個不滿先生傳授的課業,隻說太過淺顯,沒有難度。所以先生便特意給他們出了幾道算學題,隻要他們能夠解得出,便單獨給他們開設課業。」
學堂先生聽到這話後也是哭笑不得,你們以為我為啥在這裡教你們這些小毛頭?我要是懂得李大都督兵法韜略的要旨,我自己去帶兵做大都督好不好!
雖然沒有戰無不勝的兵法秘籍,但這先生對熊孩子還是有點辦法的。
李泰對此本就沒有特意交代,但卻不想蘇威這小子還是被家人送來了自家學館進學。想想倒也正常,學館中的蒙學招收本就是正當啟蒙時期的孩童。
「我們要學李大都督的韜略精要丶戰無不勝的兵法秘術,請先生不要再拿這些抓賊分錢的算數搪塞!」
柳昂見同窗們七嘴八舌的發問,但卻都沒有問到之前對他的質疑,頓時便有些委屈的大聲提醒,但很快就被各種嘈雜聲所淹沒,完全沒人搭理他。這可憐的小子還不知世道的險惡,誰又關心六子吃了幾碗粉呢?
因為學童們太熱情丶發問的太多,李泰索性便占了一節課的時間來滿足這些學童們的好奇心,揀著幾個大家集中關注的問題逐一作答。
宇文毓同獨孤信二女婚約即定,並且已經開始過禮,明年春日便要完婚,因此近來也時常前往獨孤信府上拜會,同這幾個小舅子自然也熟悉起來。
「請問李大都督,年中同慕容紹宗交戰,為什麽要選定在淮南壽陽?」
但也有不這麽順從的,本在經學堂進學的宇文毓也聞訊趕來此間,欲與李泰交談一番,當見獨孤善趕人趕到這裡來時,便笑語道:「伏陀,你難道不認得我?難道要把我也趕出去?」
那些學子們雖然年齡更大丶氣力更足,但也不敢在李大都督麵前爭執放肆,隻能作禮然後離去。
獨孤善聞言後麵露難色,稍作沉吟後便揚起手中戒尺說道:「寧都公,對不住了,我雖認得你,但我手中戒尺不認!我姊夫是規矩嚴整之人,今日入館賜教蒙童,我不能讓無關人等騷擾姊夫!喝喝丶快退!」
正在這時候,堂內左邊席中孩童突然舉手歡呼起來。
這時候,眾學童們也紛紛湧出了課堂,急欲上前表示親近欽佩,但又怯而不前。
柳昂行至學堂窗外,先探頭往裡麵看了看,旋即便又不無炫耀的笑著對李泰說道:「都是之前在莊上學過的算經舊題,但他們都還沒有學到解法,解答起來就困難的很。我離開時已經在解,到現在還沒有解完。若是換了我來,也隻需要小半刻鐘罷了。」
學館蒙學中三個班級丶幾十名學童儘被吸引至此,將這間課舍坐的滿滿當當。還有彆處學堂的學子也聞訊趕來,使得課舍更顯擁擠,獨孤善等幾個大齡蒙童便負責將這些外間學子趕走,不準他們過來蹭課。
「我解出來了丶解出來了!隻是這數字有些細碎……」
李泰轉眼瞧去頓時一樂,原來這小子竟是蘇綽之子蘇威。上次相見時還是在蘇綽葬禮中,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悲傷不已,看得李泰都有些擔心,如今算來也早已經除服並且比那時大了許多,看起來很是伶俐健康。
那學堂先生也注意到了李泰,站起身來略作欠身致意,回頭再看眾學童一臉期待的眼神,於是便微笑著宣布暫且下課,讓這些學童們趁著課間休息去瞻仰偶像風采。
學堂中其他學童心內也頗羨慕蘇威與高熲的風光,見有新題也都躍躍欲試起來,可當見到這題麵後便有些傻眼。初時隻覺得應該是非常簡單的問題,可若再稍作細想,便發現腦海中一團亂麻丶完全沒有任何的頭緒。
解開先生給出的問題之後,這兩個小子誌氣高漲,望著先生便大聲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些學童在自度憑自己智力和知識很難解決這一難題後,很快便明智的放棄了,在見高熲丶蘇威兩人也都抓耳撓腮丶愁眉不展,便也不再糾結於此,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彆的地方,並很快有了驚喜的發現。
學堂中的先生聽到這兩人先後解題完畢,一時間也頗感意外,走上前去略作驗看,發現答案也對,便也微笑著誇獎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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