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降人複叛
可以容納上萬人的校場上,早已經被聞訊趕來的群眾們占的滿滿當當,許多被擠在後方的群眾其實已經根本聽不清楚校場中央高台上的人在說些什麽,但卻並不妨礙他們義憤填膺的跟隨前方群眾呐喊宣泄。
作為公審柳仲禮的第一站,穰城百姓們可謂十分的捧場,第一場還需要官府組織士民前來觀看,而到了兩天後的第二場,已經不需要官府再作組織,到了公審的時間民眾們便已蜂擁而來。
如今這一場公審已經加到了第十場,可謂是場場爆滿,群眾們熱情不減。甚至有的人場場不拉,對於高台上的公審環節和內容都已經了如指掌,但還是踴躍參加,並且主動承擔義務宣傳的工作,向著校場外圍一些不了解情況的群眾們進行講解。
「這不會是真的吧?那柳仲禮乃是梁國威名赫赫的大將,怎麽能如此下作無恥丶愚蠢荒唐?」
現實太過荒誕,以至於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
道理也很簡單,這個人比我有錢丶比我有名丶比我地位顯赫,他的素質必然遠勝於我,否則怎麽能夠享有這麽多的社會資源?但就連我都不會蠢到犯這樣的錯,他怎麽會犯?
「那柳仲禮隻是一個欺世盜名的敗類罷了,他如果真如盛名所傳,怎麽會任由虜賊侯景入劫君父?又怎麽會被咱們李大都督擒至荊州?
他勤王不利,投降亂賊,靠著出賣君父賄賂反賊才被放回,結果也沾染賊性想要進寇咱們荊州,才被李大都督攻破擒回,本就是一個蠢賊!」
各種議論聲在校場上不斷的湧現,因為公審已經進行多日,民眾們的討論也不再隻局限於柳仲禮其人醜惡罪過,逐漸擴展到其他人事上去。
諸如南梁那位蕭老菩薩,兒孫們俱是不孝之徒,臣子們皆是不忠之輩,就連如今那正禍亂江南的侯景,也是他主動的開門迎賊。這樣的愚昧老物竟然能夠享國一方,簡直就是天道失序,如今果然禍及蒼生。
所以說匹夫不可奪誌,當日建康一戰已經讓柳仲禮破膽喪誌,隻是一味貪求苟安,直接向侯景開門請降也在所不惜。而今麵對手段更加狠辣的李泰,他甚至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之前楊忠在漢東地區轉進如風丶接納諸多降書,名義上雖然是占領了漢東全境,但這樣的征服顯然是不牢靠的。
柳仲禮被湘東王任命為雍州刺史,他卻將自己舊職的司州刺史轉授部將夏侯強,又利用這種地方編製統隸的混亂而以夏侯強出鎮義陽,反正義陽原本的老大羊鴉仁還被侯景扣在建康,自然也沒人與他計較此事。
隻看柳仲禮這一舉動,明顯是想建立一個以雍丶司兩州為中心,進而以爪牙探入淮南地區的割據勢力。但是如今軍敗被俘,霸業成空,但之前所做的人事安排,卻又給隨陸地區的安全埋下了隱患。
南梁地方行政編製混亂複雜,州郡常常廢置不定,又有許多州郡名稱常常重合,再加上雙頭州郡的慣例,使得南梁地方州郡編製仿佛加了密碼一樣混亂得很。
像柳仲禮之前擔任司州刺史,在同時羊鴉仁擔任北司州刺史,一者在治安陸丶一者在治義陽,彼此互無統屬。但其實北司州才是本來的司州,因被北魏攻陷,故而以南義陽郡置司州,不久後移治安陸。後來原司州地被收複,於是便成了北司州。
但是這種東西南北方位的迭加就連梁人自己都覺得麻煩,偶爾描述其事時都會省略,諸如馬伯符之前所擔任的義陽太守乃是南義陽,即就是後世的湖北孝感而非義陽所在的河南信陽,彼此之間可是隔絕著一整座桐柏山。
不過這計劃議定之後,出巡隊伍都還沒來得及出發,新占領的安陸境中便傳來不好的消息,原柳仲禮長史丶投降之後被暫時任命為安陸太守的馬岫使人緊急奏報安陸城中發生鬨亂,其城中豪強夏侯珍洽等擁眾作亂,意欲襲取州城,被馬岫率眾擊敗,於是便離城而走,出據義陽三關。
李泰在聽完這馬伯符的奏告之後,腦海中稍作沉吟,頓時便勾勒出了這個夏侯氏作此行事的邏輯,而聽馬伯符言及夏侯氏那深惡痛絕的表情,明顯兩方在柳仲禮麾下時便矛盾頗深。
這個夏侯氏外據義陽,明顯是不想承認和接受西魏對於隨陸地區的統治,若能成功奪下安陸,那便進退有據,以安陸和義陽為中心,成為勢力橫跨南北兩司州的地方強宗。而南北兩司州卻又分彆聯係著漢東和淮南兩大地域,如此一來其族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