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魔都去考公了，隻能我這個人類當魔王了
當天傍晚，整個魔王學院的屋頂上都是信使蝙蝠的粑粑。
不過拜此所賜，今天小惡魔們倒是沒有席卷西塔區的自助食堂，全都忙著寫信去了。
羅炎入學三年了，總算有機會嘗到傳說中的炭烤米諾陶諾斯牛眼肉排。
有一說一，這口感是真沒話說，隻能用一個絕字來形容。
可話說回來，厄諾斯教授真的不會有意見嗎？根據書中記載，最早的恐懼惡魔，似乎就是米諾陶諾斯「升魔」變的？
羅炎試著設想了一下有人把烤熟的猴子端到自己麵前，成功把原本食指大動的自己整的一點胃口都沒了。
餐桌對麵，端著一盤蔬菜堅果燴的伊格小心翼翼地在羅炎對麵坐下，做完餐前禱告才拿起了餐叉。
這家夥大概是整個魔王學院對他最客氣的高階惡魔了。
可惜是個男的。
「羅炎前輩，您不和家裡寫信嗎？」
雖然是同級生，但這家夥對誰都是前輩前輩的喊……哪怕是低年級。
羅炎一開始還覺得彆扭，但時間長了也習慣了。
「爺是孤兒。」咬了一口牛排在嘴裡，他滿不在乎的說道。
伊格愣了下，連忙低頭道歉。
「對對對不起。」
羅炎擺擺叉子打住了他。
「不用道歉，沒聽厄諾斯說麽，地獄沒有對不起這個詞，下次冒犯我的時候理直氣壯一點。」
其他惡魔確實是這麽做的，但後來他們都不敢明著來了，至少不敢念咒語。
因為隻要有人主動挑釁，羅炎立刻就會給真理部的人寫信告狀，表示自己在某年某月某日受到了某某人的歧視，而某某人又是某某人的孩子，充分發揮自己的蘸水價值。
不服氣？
讓你爸爸和魔神陛下抱怨去！
爺吃飯買東西沒有零元購，已經很給你們這群惡魔麵子了！偷著樂吧你們！
「哈哈……」
看到羅炎還有心思開玩笑，伊格隨即也配合的笑了笑，但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
「其實……我家裡剛好在內務部有一些關係，如果您不嫌棄……」
「不用不用，」羅炎擺擺手打住了他的話，「你寫信說自己的事兒就行了，不必幫我也說什麽，我們隻是同學，不合適。而且，我已經想好自己要去哪兒了。」
伊格好奇問道。
「您打算去哪兒？」
羅炎邪氣一笑。
「嗬嗬，當然是去魔王該去的地方。」
伊格起初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回魂似的瞪大了眼睛。
「魔，魔王？！」他看著羅炎，滿臉不可思議，「你瘋了嗎？我我我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但您的實操課成績隻有F，會不會再慎重考慮一下比較好……」
F？
那是因為最低隻有F！
如果有G的話，羅炎相信自己一定能輕鬆拿下。
「哈哈哈哈！」
羅炎自虐地大笑一聲，掩飾了尷尬以及心中的無奈和悲涼，伸手拍了拍伊格瘦削的肩膀，「魔法隻是達成目的的工具之一，彆太依賴它。除了魔法之外，我還有彆的東西。」
「彆的東西？」伊格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嬌小的身板抖了抖。
「秘密。」
羅炎神秘一笑，然而事實的真相是他自己其實也不清楚該怎麽辦，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畢竟他總不能和這個大聰明講，自己到了地表見形勢不對就跑路吧？反正他除了帥的不像人之外，其他地方和地表上的人類也大差不差。
不過，伊格卻好像當真了，一雙大眼睛崇拜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名真正的英雄。
羅炎也是吹牛吹上頭了，一時間沒刹住，侃侃而談地繼續講著。
「大丈夫居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爺們嘛，還是得爺們兒點！躲在後方乾飯算什麽本事？咳！當然，我沒有說你不夠爺們兒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入地獄——呸！我不入天堂，誰入天堂！我不但要入，還要狠狠的入！等我成了魔王，哼哼，哼哼哼……」
一定在人類的聖城買套房！
羅炎的話音剛落下，伊格還來不及傾訴自己的崇拜與仰慕，食堂門口便傳來洪亮的嗓門和拍手鼓掌。
「哈哈哈哈哈！說得好！！！」
視線越過一眾忙著乾飯的哥布林留學生，羅炎下意識看向了門口，想看看來者何人，卻在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差點兒從椅子上滑到桌子底下。
艾文·克魯格！
半神級（X級）的巫妖！
魔都魔王學院的校長！
他表情緊繃，默念定魂守魄的咒語，生怕被看穿了心中真實想法。
不過幸運的是，尊敬的艾文·克魯格先生並沒有對區區一個學生使用攝魂取魄的魔法。
在魔都，使用四級以上的法術是禁止的，況且還是對受到魔神庇護的人類使用。
其性質不亞於在地球川渝的公園裡，對大熊貓的屁股蛋子來一槍。
看著神情肅穆的羅炎，艾文臉上滿是讚許的表情，那慈祥的目光就像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勇氣可嘉……這五百年來，地獄人才凋敝，我魔都魔王學院儼然已經淪為了地獄貴族子弟們鍍金的地方。可惜可歎！沒想到最有種的竟然是一個人類！當然，我不是在說人類不行，所有侍奉魔神的仆人都是平等的。」
看來半神也躲不掉政治正確。
羅炎心中不禁酸溜溜地想著，所謂的力量也不過如此。
收斂浮誇的神色，他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繼續說道。
「先生，您言重了！就如您所說的那樣，所有侍奉魔神的仆人都是平等的……雖然我隻有青銅級的實力，但我也想向魔神陛下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聽起來和他前麵說的那番話似乎有些矛盾，但其實一點也不矛盾。
魔神是鼓勵野心的，甚至還說出過「不想當魔神的魔王不是好魔王」這句名言。
當然了，這話照著複讀一下是無傷大雅的，真這麽乾或者天天喊就有點兒不太聰明了。
艾文讚許地看著這個人類小夥，越看越覺得喜歡。
他活著的時候也曾是人類，甚至於十七八歲的時候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亡靈法師而已……雖然可能沒有青銅這麽低，而是高上兩級的白銀乃至黃金，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有一顆成為強者的心！
相比之下，坐在他對麵的那個魅魔雖然有著白銀級的實力，卻像個小姑娘一樣哭哭啼啼……哪怕這大概也許是魅魔們的設定，他也得說一句成何體統！
一千年前的魅魔可不這樣！
長著八塊腹肌的她們可是連恐魔都恐懼的存在，能赤手空拳把人類的騎士騎爆！
現在呢？
真就隻剩那點搔首弄姿的本事了！
從那家夥的身上，他壓根看不到任何成為強者的野心！
今天所有寫過信的惡魔，就算他們最後找到了好的工作丶去了好部門的肥缺崗位丶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丶不用去前線送命……他這個為人師者也打心眼兒裡瞧不起他們！
弱者！
全都弱爆了！
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艾文神色嚴肅地看著羅炎，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夥子，我記住你了。一會兒吃完飯你來我辦公室，我要交給你一樣東西……你可以把它當成禮物。」
說完，這位披著灰袍丶胡子花白的老巫妖轉身飄走了。
伊格一臉崇拜地看著羅炎，儼然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偶像。
然而羅炎卻高興不起來，反而一陣頭大。
有點難受。
感覺這牛逼吹大了……
他隻想當個離魔都遠遠的丶離人類城邦近近的丶情況不對隨時可以跑路丶甚至主動對女勇者白給的雜魚魔王而已。
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亡靈，隻是個學藝不精的亡靈法師，對人類也沒啥危害。
隻要地表的教會不嫌棄，他不介意當場改個信仰。
但願不要有什麽麻煩的事情找上自己……
羅炎貌似虔誠的向魔神祈禱。
……
晚飯後，羅炎憂心忡忡的去了教師樓，婉拒了莉莉絲教授提出的補課邀請，徑直前往了位於塔尖的校長辦公室。
當他敲門走進去的時候，老巫妖正站在窗邊，嘴裡叼著一隻彎曲的菸鬥，升騰在菸鬥上方的煙霧就像幽靈被扯碎的殘魂一樣。
搞不好那菸絲真是幽靈的魂魄攆成的。
看著這位憂慮著地獄未來的老先生，羅炎硬著頭皮恭敬說道。
「先生，我來了。」
艾文校長沒有回頭，隻是用和藹的聲音說道。
「過來，孩子。」
羅炎聽話地走到了他身旁。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熄滅了燃燒著的菸鬥，老巫妖將它塞進了懷裡，隨後看向窗外說道，「從這兒往外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拿不定主意這老巫妖想乾什麽，羅炎用不確定的口吻試探道。
「……魔王學院？」
「還有呢？」
「西塔的食堂……呃，我是說魔都！」
「再把目光放遠一點！你就沒看見嗎？這灰蒙蒙的穹頂，劣質的模擬月光，還有那一天到晚噴個沒完的岩漿……魔神在上，這就是地獄！我們苟延殘喘了一千年的地方！」
老巫妖恨鐵不成鋼的說著。
羅炎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這誰想得到，但嘴上還是不能跟這家夥拗，從善如流的說道。
「我當然看見了……隻是，坐享其成的我實在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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