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銻的凱旋車》(1 / 1)

第809章 《銻的凱旋車》

「一歲半的孩子……應該還不會說話吧。」

「貝亞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琥珀色的酒杯,有些訝異的說道。

「差不多吧。一兩個單詞還是沒問題的,完整的句子倒確實說不出來。」

弗朗茨·彭波那齊點了點頭:「我在會說話之前,就會殺人了。那是我第一次從活人身上吸血,而不是喝血瓶。

「當我長大一些的時候,我發現……仿佛人人都知道這件事。好像大家都知道……我在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姐姐。哈哈哈……」

他哈哈笑著,但笑聲中卻聽不到什麽喜悅。

他將自己的酒杯放回到桌上。

縱使那杯中之酒是此世絕品,他也提不起興致來喝。

「您還記得,當初人們怎麽稱呼我的嗎?」

彭波那齊沒有等「貝亞德」回複,因為他本就是自問自答:「那個『彭波那齊家的小怪物』。」

「所以,你就成為了真正的怪物?」

「貝亞德」輕聲說道:「殺了自己全家?」

「有何不可呢。」

彭波那齊坦然道:「我的哥哥殺姐姐,姐姐殺哥哥。父親殺哥哥,我自己也殺過我的姐姐。既然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丶人們對我的期望也是如此,那我長大了又怎麽就不能成為這樣的人呢?

「況且,我也沒有徹底殺死他們……」

說著,彭波那齊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胸腹。

阿萊斯特意識到了什麽:「你不會是……」

「哦,不是吃下這麽簡單。」

彭波那齊笑了笑:「那時,家中所有的仆人都被我們作為『血包』所殺,彼此之間都廝殺至灰白……而最終勝利的人是我。

「但我自己也在那場『內戰』中重傷垂死,受到了母親的詛咒。於是我就準備好了複活儀式——我從我自己體內將殘餘的血液導出。混合那些我收集起來丶殘餘不多的血液,用它們再度複活我……通過這種方式來清除詛咒。

「在那時我突發奇想——因為我擔心,要是我因為缺乏血液而複活失敗,而他們機緣巧合之下被他人複活了怎麽辦。

「於是我就將我家人的雕像全部砸碎,將其中一部分的骨灰聚攏到我身邊。我奪走了他們的一部分,從而讓他們全部都無法完整複活。

「而當我死去並重生之後,我與他們就融合在了一起。我當時一共還有一個姐姐丶兩個哥哥,加上我的父親與母親,一共五份,加上我是第六份……正是『適應之數』。當初的血液連一人份的複活都不太夠,更不用說六份骨灰。我想……我能從那種狀態中活下來,或許是鱗羽之主眷顧吧。」

——所以,他才會自稱「彭波那齊」啊。

阿萊斯特明白了。

不是因為他與人關係疏遠,也不是因為他作為一個落魄貴族還記得自己的姓氏。因為對他來說,這不僅僅隻是一個姓氏……更是「家族」。

他並非是純粹的「弗朗茨」,而是所有「彭波那齊」最終的融合。

所以他才會喜歡男人又喜歡女人,溫和而又暴躁,保守而又激進……因為構成了「彭波那齊」的,本就不是同一個意識。

「因為整個『彭波那齊』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那麽家族的資產當然也歸我所有。我家雖然算是貴族,但早就沒有了封地……不過是個落魄貴族。於是我乾脆將家族所有的資產全部變賣,供我一人享樂。

「人們都厭惡我丶排斥我。雖然他們明麵上都很尊重我,但我知道……那不過是想要我的錢而已。」

彭波那齊嗤笑著:「他們想要,我就給他們。看著他們為那種東西爭到死去活來,彼此攻訐陷害丶我就樂不可支——到底誰才是怪物呢?是我?是他們?還是那些金閃閃的小圓餅?

「畢竟我本來就不在乎那種東西,倒不如說,我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我並非是儀式師,那個複活儀式也不過是一種機械裝置。如果出了岔子,我可能就無法複活了;甚至在做出這件事之前,我也不知道究竟複活出來的到底是我,還是什麽奇美拉。

「直到我認識了巴希爾。那是一個挺有意思的人類……我能感覺出來,他是少數不畏懼我丶也不嘲笑我的人——他第一次見麵,就敢直接來找我要錢。」

「……哦?」

阿萊斯特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個男人如此特殊,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展開嗎?

但彭波那齊的話卻否定了阿萊斯特的猜測:

「為了用錢來支持他的研究,他甚至願意去死。並非是作為血奴,也不是『我願意為您去死』這種空話……他直接拿著有銀冕之龍認證的契約來找我,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我來換一筆錢。

「直到他後來成為了君主,建立了王國……這份契約也仍舊在我這裡。他始終沒有要回,也沒有要求我將其銷毀。」

「你肯定是應允了。」

「我當然給他了!不過是一點小錢而已,哪有這種事來的有趣!」

彭波那齊放肆的哈哈大笑。他的笑聲聽不出來有多少是真心的,有多少是誇張的表演。

就像是一個孩子講了一個笑話,然後自己便開始努力的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生就是月之子,有著永久鮮紅眼眸的彭波那齊,從未經曆過真正意義上的成年儀式。

月之子的成年轉變,是在他們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過去的自己時。那一瞬間,被道德壓抑著的情感與欲望瞬間爆發出來……於是【獸】就勝過了【愛】,月之子也就徹底化為了嗜血的野獸。

——所謂的成年,便是舍棄過去天真的自己。

而對彭波那齊來說,他「成熟」的太早丶而又「成年」的太晚——在他記事之初,就一直在做著成年人才會做的事;在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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