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駙馬之死(2)

都堂令廳。

呂公著看著坐在這令廳上的執政官們,他輕聲道:「諸公,罪臣張敦禮與壽康公主,都已畫押招供了!」

「自承了是酒後失言……」

「都說一說,此事都堂該如何上稟處置吧?」

老實說,此時諸位執政,都還處於震驚中。

實在是張敦禮整出的這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在公主邸的下人出首告發前,誰都沒有想到,堂堂的駙馬都尉,天子的姑父丶太皇太後的女婿,先帝親自給壽康公主選的丈夫。

居然能說出這種掉腦袋的話來!

說也就罷了!

居然是當著其他人說的……

還能讓人說什麽呢?

所以,大家也都相信了公主和張敦禮的供詞。

就是……

一個新的問題,在他們心中開始縈繞起來。

那就是——這個事情,到底是不是宮中的那位在釣魚執法?

在這之前,大家都差不多有了預期。

因為很多證據都表明,駙馬張敦禮存在著乾涉丶影響當今力推的大政的行為。

可是,當張敦禮詛咒君父一事曝光後,大家就又不確定了。

很顯然,現在的局勢,已經超出了『懲戒駙馬』的範疇。

張敦禮罪名已經坐實!

必死無疑!

當今天子,才多大?

即使他再怎麽聰慧聖哲,在政治上再怎麽有天賦。

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已無情到這個地步了吧?

對吧!?

況且,當今天子也不是嗜殺之君。

執政們是能感覺到的。

這位陛下做事有分寸,有目標,也有底線的,而且溫情脈脈的。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陛下自即位以來,就沒有逾越過任何底線。

譬如探事司的邏卒們,就隻在市井活動。

大臣們自己的私人空間,從未受到過侵犯。

同時,他對元老大臣的尊崇,對宗室長輩的寬厚,是有目共睹的。

太師文彥博丶彰德軍節度使張方平丶保寧軍節度使馮京……

以及已故的司馬光,已經致仕的韓絳。

甚至是獲罪出知的張璪丶安燾等前執政。

哪個提起這位陛下,不是交口稱讚,頂禮膜拜?

總不可能大家都看走了眼吧?

再說了……

就算是裝的,可都裝了這麽久,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張敦禮而暴露?

所以……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的!

與心思活泛的同僚們不同,門下侍郎傅堯俞,素來不想這些與自己本職工作無關的事情。

所以,在其他人還在思考的時候,他就已經直接答道:「稟左揆,下官以為,駙馬詛咒君父,罪在不赦,依律當腰斬!」

這是必然的。

按照律令,就該如此!

不過,考慮到駙馬是皇親國戚,須得留些體麵。

最後肯定會有所優待。

賜死,就是最佳的選擇了。

隻是,這些決定不該由他們來說。

他們這些大臣,隻管喊打喊殺就夠了。

最後,該如何推恩,是宮中自己去拿捏。

「那公主呢?」呂公著問道:「還有公主之子以及駙馬的父母兄弟,該如何處置?」

傅堯俞道:「公主是太皇太後之女,天子親姑,先帝胞妹,理當由兩宮慈聖與皇帝陛下定性……」

「至於公主之子,也是一般!」

「倒是張敦禮的父母兄弟……法當連坐……按律當絞!」

「會不會過於嚴苛了?」呂公著問道。

傅堯俞答道:「法當如此!」

其實,按律的話,張敦禮的罪名連坐過去,他本人至少是淩遲,其直係親屬,都逃不了腰斬。

但誰叫他們是皇親國戚呢?

所以,即使是這等大罪,也當降一級處置。

呂公著沉吟片刻,想了想,他感覺,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在這個事情上堅持。

免得給人留下攻擊的把柄,便問著其他人:「諸公以為呢?」

「下官等唯相公是從!」執政們全體起身拜道。

「善!」呂公著點頭,命人取來紙筆,將都堂的意見寫上去,然後簽下自己的花押,接著對其他執政拱手:「諸公,都來簽押吧!」

「諾!」

……

太皇太後在拿到了壽康公主與張敦禮的供狀後,就到了保慈宮來。

向太後聽說太皇太後親自來了,連忙出迎。

隻是,再沒有了往日的尊崇和親密。

太皇太後見著,恨不得在心裡麵,將張敦禮撕成碎片。

高丶向兩家,在過去兩年多的元佑時代,可是緊密合作的聯盟。

無論是熙河,還是交州。

不管是東南,還是汴京。

高氏外戚有得賺的地方,必給向氏分一杯羹。

反過來,也是如此。

甚至……

高家人還主動的,讓渡了許多好處與向家。????這是因為,高家人清楚,向太後還年輕,天子也遲早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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