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角色扮演
刑恕來的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趙煦麵前。
之所以來得這麽快,卻是因為過去這幾天,遼國的白銀入境了。
所以,有大把的人爭相宴請刑恕。
想要請刑恕居中說和,好在今年的宋遼貿易中分一杯羹。
刑恕不得已,隻能為國犧牲。
奈何,他不是鐵打的。
這連續數日的操勞下來,是腰也酸了,腿也軟了,人也麻了。
於是,連家也不敢回了,躲進了學士院,才總算討得清靜,保住了腰子。
趙煦見到他的時候,刑恕的精神狀態,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多少有些疲憊的樣子。
趙煦一看就樂了,但表麵上還是關切的問道:「卿這是怎麽了?」
刑恕老臉一紅,厚著臉皮道:「奏知陛下……臣近來沉迷於學士院中曆代文章,難以自拔……」
趙煦嗬嗬的笑了笑,也不在意此事,隻是道:「那卿就要注意休息……」
「身體還是很重要的!」
「多謝陛下關愛……」
趙煦命馮景,給刑恕賜座丶賜茶之後,就將事情與刑恕說了。
刑恕聽完,也是非常驚訝。
在汴京士大夫們之中,遼國水師的威脅的熱度,一直是居高不下的。
但是,哪怕是對此最擔心的人,也想不到遼人的水師,竟強大到這般地步!
居然已經能跨海攻擊日本!
所以,刑恕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遼人既能跨海攻打日本。
那麽,從遼東跨海,來打大宋,自也能做到。
「此事,刑愛卿且先不要透露……」趙煦對刑恕囑咐著。
畢竟,這遼國水師威脅論,是趙煦拿來倒逼大宋朝野,加強水師建設的工具。
他可沒真的想要引起恐慌!
而一旦遼人的水師,已經跨海打去了日本的事情,為朝野所知。
這大宋的恐遼症患者,恐怕會立刻應激。
更會引發市場動蕩。
這就不好玩了。
「臣謹遵德音!」刑恕自然知道輕重。
「朕這次請愛卿入宮,便是為了此事!」趙煦道:「如今,遼人跨海東征日本,朕想知道,遼人在日本的進展……還有遼人朝野,對日本的態度,以及那位『平壤招討使蕭不噠野』的跟腳!」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蕭不噠野,一下子就帶著遼軍打去了日本。
蝴蝶效應之大,已經完全超出了趙煦的預計。
趙煦需要立刻知道,這個家夥的過去。
同時需要知道遼國在日本的進展情況,還需要搞清楚遼人對日本到底有什麽打算?
可彆大宋還沒有搞起殖民主義,遼人就率先玩起了這麽先進的意識形態。
這個任務,自然是隻能落在刑恕身上。
依靠刑恕與遼國使團上下,建立起來的密切關係,從遼國人嘴裡,找到答案。
刑恕聽完,當即起身拜道:「臣謹遵旨意!」
他瞬間滿血複活了。
在勾欄瓦肆中揮霍掉的精血,似乎被某種力量再次灌入了他的胸膛。
此刻,刑恕有種神聖的使命感——為國捐軀,舍我其誰!
……
夜幕降臨,汴京城中升起了千萬盞燈籠。
雖已有一個多月沒有下雨,但汴京城內的市民,卻並沒有什麽憂色。
乾旱,並未影響到這座城市的市民和往常一般,去各處瓦子裡快活丶娛樂。
這是因為,從元豐八年開始,在京禁軍就一直在汴京各處鑿井。
有的井,甚至是鑿了一兩年才鑿成的超深井。
這些深水井,將汴京的地下水鑽取出來,形成自流井,然後流入千家萬戶。
在不缺水,同時汴河依然能夠通航的情況下,汴京城自然是一如往昔。
對乾旱的擔憂,似乎隻是停留在都堂層麵。
於是京城中,那一個個針對不同階層的瓦子,也如往常一般熱鬨。
這些瓦子中,最頂尖,消費也最高的,自然是樊樓下的桑家瓦子。
但其他地方的瓦子,在熱鬨喧嘩與人流量上,其實也不輸桑家瓦子。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費得起桑家瓦子裡,聽個小曲就要好幾貫的消費。
而在這所有的瓦子中,在朱雀門外的新門瓦子,是除桑家瓦子外,逼格最高的。
甚至,在很多文人眼中,新門瓦子是能穩壓桑家瓦子的。
這是因為,這個瓦子距離太學丶武學丶律學都很近。
著名的第一丶第二小甜水巷也都在這個瓦子附近。
在這裡,隨處能見到文人騷客留下的墨寶,也能看到諸如柳三變丶歐陽修丶蘇軾丶晏幾道等大文豪昔年風流時所留下的痕跡。
尤其是柳三變,當年在汴京的時候,曾長期流連於新門瓦子。
柳永當年與蟲娘相戀的秦樓楚館,至今依然是新門瓦子內最受文人騷客歡迎的娛樂場所。
可惜的是,新門瓦子裡的這些勾欄,不如桑家瓦子那般,會打造廠牌。
不然的話,這秦樓楚館隻要不斷推出一代代蟲娘,單單靠著《合歡帶》與《如魚水》丶《征韶部》這三首詞就夠他們吃一輩子的了。
而今天晚上,新門瓦子內的秦樓楚館,並未和往常一般,掛起象徵營業的紅梔燈。
但,樓中燈火,依然通明。
其中絲竹管樂,更是連綿不絕。
顯然的,今夜此地已經被權貴給包了。
此刻,秦樓楚館中,刑恕正帶著一個貴客,走在一處閣樓上。
「柳兄,此地就是當年柳三變寫合歡帶之地……」刑恕推開閣樓上的一處門戶,向著他身旁的耶律永昌介紹著。
耶律永昌聽著,眼中放出光芒來。
他興奮的步入身前這一棟小小的房間,看著房中的那一件件陳設。
就像朝聖一樣,充滿了虔誠。
他走上前去,坐到這房間的窗口,看著那遠方的星星點點,伸手撫摸著自己麵前的琴弦,忍不住輕輕吟唱起那《合歡帶》的詞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