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開戰!開戰!(2)
新年的第一天,汴京城,變得無比熱鬨。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走親訪友的人家。
宰執們的家宅之前,更是排滿了來拜謁的大小官員。
多數人,連門都進不去。
隻能將名刺,投到那些宰執家大門口掛著的那些寫著:接福的紅色袋子之中。
隻有那些和宰執們關係親密的門生丶學生丶親友才能踏入宰執家的大門,有機會和這些大人物見上一麵,道一聲:相公履新大吉,某拜賀之。
在所有宰執中,章惇是個異類。
一大早,章府的大門就緊緊的關上了。
隻有門口掛著的那些紅袋子,還有剛剛貼上去的鐘馗畫像,靜靜地等待著賓客們。
大部分人也都熟悉章惇的性格,所以,隻是在章府外拜了拜,將名刺投入紅袋子裡,就算拜了年走完了流程——他們的時間也很緊,當朝宰執,六部尚書丶翰林學士還有中書舍人丶給事中們都得去拜謁。
最起碼,禮數得到位。
不能讓這些大人物,以為XXX不懂規矩。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進不了章惇的家門。
蒲城章氏的族人,還有那些章惇微末之時就已經結交的好友,還是能進章家的大門的。
此刻,章惇就在家中,接待著他的族兄章衡以及族弟章縡。
章衡就是那個在嘉佑二年和章惇一起參加科舉,結果一不小心考上了嘉佑二年的狀元,讓章惇深感羞愧放棄了功名,考了第二次進士的學霸。
章縡則是新任的權涇原路經略使知渭州章楶的長子。
所以,這算是一次家族小聚。
章惇和章衡,自幼一起長大丶讀書丶赴京科舉,自然有更多話題,所以聊的也比較儘興。
章縡則顯得有些拘謹,多少有些插不上話。
畢竟,其實他和章惇丶章衡這兩位族兄,不算熟悉。
寒暄完畢,章惇才好奇的問道:「子平丶伯成今年怎一起在這個時候入京了?」
章衡道:「不瞞子厚,某是在十二初月接到了都堂的命令,命我回京述職……」
章縡也道:「吾亦是……」
章惇聽著,更加好奇了。
「子平之前是在真定吧?」
章衡點點頭答道:「某自元豐六年以來,知真定……」
「伯成是在宿州為官?」章惇又問。
章縡點點頭:「小弟從元豐四年後,一直在兩浙路丶淮南東路等地為官……」
章惇頓時奇怪了:「都堂緣何忽然調回兩位?」
「為何吾連聽都沒有聽過?」
章衡道:「可能是為了避嫌?」
章惇搖搖頭:「即使是為了避嫌,都堂諸位相公,也不可能不會吾知會一聲……」
於是他問道:「都堂文書用的是什麽格式?」
章衡回答:「敕書!」
章縡也點點頭:「乃是敕書!」
章惇微微吸了一口氣。
敕書,是都堂最高等級的文書命令,需要經過奏請,由天子(現在是兩宮用印)才能生效。
用敕書命章衡入京述職,還情有可原。
可明明章縡還隻是一個選人!
怎麽也用敕書?
這不合理!
除非……
這敕書是從宮中直接降到都堂,而非是都堂奏請。
可這不合規矩!
乃是所謂的『內降』,既俗稱的『中旨』。
內降一般都是皇帝或者太後,用來提拔親信,安插親貴的。
章惇記得很清楚,自兩宮聽政以來,宮中內降之事極少。
也就是在任命向宗回丶高公紀的時候用過一次。
其他時候,無論兩宮還是天子,都在使用內降方麵很謹慎。
大事決於朝議,常事則決於都堂。
偏偏如今,宮中卻動用了內降,將章衡丶章縡召回?
這太不尋常了。
於是,章惇忍不住問道:「既是敕書可有差遣?」
章衡點點頭,答道:「敕書上,命吾以寶文閣待製,為戶部侍郎,兼差提舉在京交子務丶宋遼交子監印使!」
章縡道:「小弟的新差遣是提點汴京店宅務!」
章惇聽完,心中再也無法平靜。
戶部侍郎的職位,對章衡來說,正好合適。
可提舉在京交子務,同時為宋遼交子監印使這個差遣就實在是太敏感了些。
上個月,章惇還聽都堂在議論丶爭辯呢。
韓絳丶呂公著都有自己的人選。
但到了這個月,就偃旗息鼓了,章惇曾經還以為是韓絳丶呂公著已經達成了妥協。
現在看來,是宮中直接一錘定音了。
章縡的汴京店宅務的任命,則顯得有些迷幻了。
店宅務,全名是監左右廂店宅務。
這是一個隸屬於太府寺的監官。
大宋監官,一般以選人充任,但汴京店宅務不同。
這是一個直接和皇室大內負責的機構。
主管的業務,不僅僅包括汴京城無數臨街的商鋪,以及散布在整個京城內外的宅院。
其獲得的收益,不會走戶部的帳,而是直接送到大內,作為大內的脂粉錢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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