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忽聞暗箭來
今天的早膳,依舊豐富。
奶酪香甜,雞蛋煮的粥,濃稠可口。
趙煦吃完,在宮女服侍下,擦乾淨了嘴巴。
「馮景!」趙煦忽地想起了一個事情,問道:「今日是什麽日子了?」
「啟殿下,今日是二月二十四日戊子!」馮景回答著。
「二十四日了啊!」趙煦低聲呢喃著:「八天了呢!」
重歸少年,已有八天。
距離他被確定立儲,隻剩下五天,距離父皇駕崩,也隻剩下十天了。
趙煦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他望向福寧殿的方向,他知道的,他的父皇的身體在日漸惡化。
如今,每天清醒的時間,恐怕隻有不到一個時辰了。
也就是還能保持神誌清醒,還能對外界的聲音做出反應。
可趙煦卻隻能在這慶寧宮中枯坐,也隻能在這裡,等待著命運的那一日降臨。
就像他上上輩子那樣。
可,和上上輩子不同,現在的趙煦,很清楚他的父皇正在經曆著什麽?
所以,趙煦在慶寧宮中,其實備受煎熬。
他的內心蠢蠢欲動,但他的理智,讓他克製也讓他冷靜。
趙煦很清楚,自己究竟背負著什麽東西?
父皇的厚望丶熙寧以來百萬沿邊將士的血汗犧牲丶還有那一個個熟悉的人,都在指望著他,也都將希望係在他身上。
所以,他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
馮景看著趙煦凝重的神情,隻能低下頭去。
許是為了消解沉重的氣氛,也許是為了在趙煦麵前賣個乖。
馮景低聲說道:「殿下,臣方在禦廚中,聽人提起了一個事情,不知道當不當講……」
「說!」
「臣聽人說,今日早間,有禦史遞了彈章,彈劾李都知奏報不實,欺君罔上……」
趙煦驚訝的看向馮景:「誰?禦史彈劾誰?」
「熙河蘭會路的李都知啊!」馮景答道:「聽說是去年的事情……好像當時大家已經下詔,下禦史討論,但後來不知為何就沒了消息,如今又被人提起了……」
「是今天嗎?」趙煦問道。
「確實是今天早間!」馮景肯定的回答:「禦廚裡的人,都在說,這肯定又是哪位邊帥嫉妒李都知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馮景明顯表現出了義憤填膺和同仇敵愾的神色。
內臣在外,是很不容易的。
不止受文臣歧視,還要受到武將非議和責難。
元豐四年,五路伐夏,河東出發的王中正就和鄜延路出發的種鄂,互相指責,相互攻仵。
最終,王中正被認定,承擔大部分責任。
這個事情,在大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都覺得,王中正就算有責任,種鄂難道就沒有嗎?
而作為內臣旗幟,李憲自熙寧初年,與王韶開邊熙河以來,已在熙河路經營十餘年,十餘年間,屢戰屢勝,罕有敗績。
特彆是元豐四年之後,熙河路就幾乎成為沿邊諸路的明星!
五路伐夏,唯熙河路出發的兵馬不僅僅獲得了空前勝利,更拓土千裡,收複蘭州丶會州,火燒西賊行宮,然後越過天都山,兵鋒一度直指興慶府。
永樂城兵敗後,又是李憲,力挽狂瀾,五次蘭州會戰,五次戰勝。
去年更是以區區一路兵馬,堅守住了西賊酋首秉常傾舉國之力而來的入寇,戰而勝之,奏報『殺傷賊眾十數萬丶斬首五萬有奇,築京觀蘭州城下』。
大宋百年來,攏共才築了幾次京觀?
上一次築京觀誇耀武功,還得追溯到國初。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自然,李憲受到了朝野上下內外的不斷攻仵。
一點小問題,都能被無限放大。
可馮景不知道的是,在趙煦心中,此刻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原來是在現在,就已經開始了嗎?」趙煦在心中呢喃著。
在趙煦上上輩子的記憶裡,李憲的被貶,是在他即位之後。
所以,他醒來後一直認為,此事的發作,當是在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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