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
華陽公主問:“什麼時候發去送你父親?”
“下午再去。”月皊解釋,“他今日還有些事情要做,傍晚才會啟程。”
華陽公主頭,再問江厭辭:“你什麼時候去當差?”
“下旬。”
京中誰也沒有想到狀元郎沒有領了文職,反而被聖人派去羽林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考的是武狀元呢。江厭辭當日在聖人麵前立下的軍令狀並不為人所知。聖人當然不可能草率地授他一品大將軍職,讓他立馬率領軍隊收複失地。沒有樣輕易信任一個年輕人的道理,也並非隨時適合征。
“也好。段日多在家中陪陪廿廿。”華陽公主含笑望月皊,不由在心裡猜著兩個人的孩會是兒還是女兒。當然了,也就隻是想想,縱使親女兒也沒有大婚第二日就開始催生的。
華陽公主反而是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江月慢。想了想,道:“聽說元衡日日晨起讀書直到夜裡,縱使上進是好事,也要多注意身體才是。他年紀也不大,再說下次科舉還有三年呢。你多勸勸他。”
“母親說的是。我會勸他的。”江月慢道。
又閒談了幾句,就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沈元湘起身想走,被華陽公主阻了。又將沈元衡也叫了過來。
待用過午膳,月皊便和江厭辭一起府,要去驛館送父親和姐姐。
華陽公主要午休,小輩們退下。沈元衡仍往書房去讀書,江月慢沉『吟』了片刻,讓沈元湘到房裡說話。
江月慢開門山:“湘湘,你是不是喜歡厭辭?”
沈元湘那張文靜淺笑的麵靨立刻僵了僵。像個被抓包的手生小賊,頃刻間白了臉,惶惶然後退了一步,狡辯:“不、不……我沒有……”
可是望著江月慢肯定的目光,知道自己騙不了江月慢。咬了咬唇,紅著眼睛,一手提裙朝江月慢跪下去。
“縣主,我什麼沒有做,什麼不敢想!我……”
“你是乾什麼?”江月慢強勢地將人拉起來,“認識麼多年,你又與廿廿歲,我來把你當妹妹待。如今我與元衡成了親,你又是他的親妹妹。怎麼就到了要跪我的地步?”
沈元湘低著頭,咬著唇,被戳破心事的羞恥讓簌簌掉著眼淚。
一鐘情的少女心事悄悄藏在心底,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更知道他心有所屬,自己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敢做什麼,也不能做什麼,隻能將心事深藏。
可是還是沒有將心事藏好嗎?江月慢來了,那會不會也有旁人也瞧了端倪?一想到種可能『性』,尷尬又羞窘得無地自容。
江月慢輕歎了一聲,柔聲安慰著:“我知道閨中初次的心總是難忘的,可該割舍的時候總是要割舍的。”
沈元衡推門進來,聽江月慢話,不由愣了愣。他立刻反應過來,道:“我忘了帶書。”
說著,他快步穿過方廳走到裡間,拿起落在窗下的書冊,快步往走。
江月慢若有所思地望著沈元衡快步走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又繼續勸著沈元湘。
江月慢自然不願意沈元湘鑽了牛角尖,白白誤了自己。沈家兄妹自小沒了父母族親,也沒個母親照顧導。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讓江月慢想做個開導沈元湘的人。不過江月慢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了解沈元湘的『性』,雖說柔弱了些,卻也不是個品惡劣的孩,否則也不會被帶回江家。更何況姑娘家情竇初開時的心既珍貴,也無足輕重。
勸了沈元湘一陣,待沈元湘走了。江月慢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在支摘窗下的軟塌上橫臥小憩。
淺眠中,江月慢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擋在麵前,讓睡得不踏實。睜開眼睛,猛地撞沈元衡貼近的五官。江月慢嚇了一跳,睡意全無。坐起身,蹙眉他。
沈元衡訕訕直起身,蹩腳地辯解:“剛剛有隻飛蛾,我幫你趕走了。咳,我去書房了。”
沈元衡轉身就走。
良久,江月慢望著沈元衡離去的方,無奈又寵溺地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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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距離驛館有一些距離。月皊坐在馬車裡,時不時掀開車窗旁的垂簾望去,瞧瞧到了哪裡。
“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到。”江厭辭道。
月皊縮回頭乖乖地坐回去。上半身微歪,軟軟靠著江厭辭,然後拿起放在一側的盒放在腿上,將其打開。
裡麵是月皊給微生黎親手做的花鈿。閒暇時想著給身邊的人做些小玩意兒,慢慢積攢著,等生辰時,就能拿一整盒的生辰禮。月皊遇難過一次,輕了錢銀,更重無價的東西,寧願親手做些東西送人。
姐姐的生辰還沒到,今日就要將些親手做的花鈿前送給姐姐。
心裡焦急,路途又枯燥。便再一次數盒裡的花鈿。一共六七枚,每一個是親手做的,不重樣。
“三郎,你說姐姐會不會喜歡?”月皊問。
江厭辭頭。
月皊將蓋蓋上放在一旁,又拿起另一個小盒。是小盒是用來積攢給父親的生辰禮,隻是可惜與父親相認沒多久,裡麵的小禮物隻有一塊玉佩。且不是親手做的,實在是來不及……
反複撚著枚玉佩,蹙著眉說:“等下回父親再來長安,我一定會給他準備好些禮物的!”
江厭辭瞥了一眼,沒接話,麵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
月皊渾然不覺江厭辭的情緒有些不對。拉著江厭辭的手,將枚玉佩遞給他,問:“三郎,你說父親會不會喜歡呀?”
月皊一直知道江厭辭少言,也沒指望他會搭理自己。就是喜歡纏著他說說那,總比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好些。
原以為江厭辭不會搭理,卻沒想到聽了一聲冷笑。
月皊眨眨眼,驚訝地望著江厭辭。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三郎剛剛是真的冷笑了一聲。的眉頭皺起來,反複琢磨了一會兒,才小聲問:“三郎是不是累了呀?”
江厭辭依舊沉默著。
月皊琢磨了一下,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三郎累了的確是可能的。三郎累了還要陪舟車勞頓,月皊心裡忽然有心疼。
將玉佩放回盒裡仔細收好,便急急去拉江厭辭的袖角。像以前那樣捏著江厭辭的一袖角輕輕攥了攥,再將手下移,去拉他的手。軟軟的手心覆在他修長的指背上,溫聲蜜語:“我知道三郎累了,等回去了就能好好休息了。嗯……要不三郎現在小睡一會兒?”
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認真道:“三郎可以靠著我的肩膀睡覺的。”
江厭辭一言難儘地望過來,沉聲:“不累。”
他再將視線越過月皊,望身側長凳上的那兩個精致紅木盒。
“給你姐姐準備的禮物準備了很久?有六七個?”他問。
“對呀。”月皊聲音軟軟的,“本來想做一百個的,沒來得及。”
江厭辭沉默了片刻,再問:“還要給你父親準備很多禮物?”
月皊頭,茫然地望著江厭辭,不明白有什麼不對的嗎?
江厭辭又冷笑了一聲。
月皊慢吞吞地眨眨眼睛。好半晌,回頭瞧瞧送給父親和姐姐的生辰禮物,再瞧瞧冷著臉的江厭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