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入宮(1 / 1)

妾寶 綠藥 2306 字 21天前

第四十八章

閉上眼睛也用,眼淚還是從合緊的眼角溢來。月皊往前挪,將臉埋在阿娘香香的懷中,哽咽地哭:“我聽話,像阿娘信裡說的那樣堅強勇敢……”

月皊再說下去了。她覺得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一點說服力也。

“道。阿娘都道。”華陽公主親親月皊的額頭,又捧起她的臉,給她擦眼淚。

“不哭了。都過去了。的苦難和不幸都過去了。”

月皊道點頭,重重地點頭。她用力去擦眼淚,哭著說:“我不哭,不哭了……”

月皊雖然這樣說著,可她還是哭了許久,最後在阿娘的懷裡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華陽公主長久凝望著酣眠在身側的小女兒。月皊昨夜哭過之後睡得沉沉,華陽公主倒是一晚上怎麼睡著。

月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的就是阿娘的溫柔眉眼。她慢吞吞地眨眼睛,尚些睡醒。

“廿廿醒了。”

月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驚覺這不是夢。她一下子坐起來,愣愣望著華陽公主。

華陽公主坐起身,笑著道:“醒了就不懶床,咱們收拾收拾得入城了。”

月皊“哦”了一聲,略歪著頭,用手心去『揉』額角。

月皊深眠,華陽公主已經起身梳洗過,之後又回到床榻上陪在月皊身側。

若不是辰不早了,得用早膳,她倒是想讓月皊再睡一會兒。她喚侍女,侍女端著梳洗的器具和新衣進來。

侍女擰了帕子,給月皊擦臉,卻被華陽公主接過來。她親自給月皊擦臉,在她微腫的眼周輕輕壓一壓。

月皊些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這麼大的人了,還想阿娘給她洗臉實在是不像話。可是濕暖的帕子那麼溫暖,她半垂著眼,舍不得開口拒絕。

她乖乖坐在床邊,不抬起眼睛望向阿娘,慢慢紅了眼圈。

華陽公主給她洗了臉,又去給她擦手。月皊右手上的紗布已經拆開了,手心的傷口卻仍舊未痊愈,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疤。

華陽公主視線落在她手心的疤,目光多停留了片刻,才繼續溫柔給她擦洗。

“好啦,乾乾淨淨啦。”華陽公主將帕子遞給侍女。

月皊彎了彎唇,一下子想到小候自己懶床,阿娘也曾她說過無數次這句話。

月皊抬起臉,望著阿娘慢慢翹起唇角來,說和小候一樣的撒嬌話:“下次不懶床了。”

華陽公主用指背輕輕刮了刮她的麵頰。

江月慢笑著走進來,道:“呦,果真是廿廿又懶床,讓我們一大群人餓著肚子等你。”

“這就起了!”月皊趕忙下床。她覺得點不好意思,偏唇角是掛著笑的。

到了前廳,江厭辭已經等在了那裡。沈家兄妹倒是來,們自己吃過了。

一家人簡單用過早膳,便啟程入城回府。今日的大年初一,賓客少不了,而且下午還需進宮一趟。

今日外麵飄著雪,雖不大,華陽公主也讓江厭辭在前麵騎馬,而是讓坐進了馬車裡。

華陽公主的車輿是寬敞,坐了一家子四個人也綽綽餘。回府的路上,華陽公主細細問著江厭辭這些年活在外麵的經曆。

江厭辭難得耐心地跟華陽公主說了許多這些年身邊的情。當然了,可不是個會訴苦的人,於遇到過的苦難那是字不提。就算華陽公主格外問起,也是言片語地帶過。

“倒也順順當當長這麼大。”江厭辭給自己這些年的經曆來了個總結。

華陽公主上下打量著兒子,欣慰地點點頭。若說昨日第一次,兒子麵她十分疏,讓她心裡一點譜也,今日再細細觀察,倒也親兒子的品行『性』子品個大概。

月皊安靜地坐在姐姐身邊,仔細聽著阿娘和江厭辭的話,又細細打量著兩個人的神情。兩個人和和氣氣地說話,半分不融洽,她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江厭辭忽然望過來。

“我騙你什麼情了?”江厭辭直接問來。

月皊懵了。

怎麼可以當著母親和阿姐的麵兒,這麼問她呢?腦子裡的弦都是直來直往,不能稍微拐個彎兒嗎?

果然,華陽公主和江月慢都轉過頭望向她。

月皊能怎麼說呢?說好了親親你你就阿娘多笑笑,結果依然板著臉?

這讓月皊怎麼能說口呢?

月皊蹙著眉,目光躲閃著,正挖空心思琢磨著怎麼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車輿忽然停下來。

侍衛在外麵稟話:“稟公主,正好遇到了諸位皇子去宗廟的車隊。”

今日是正月初一,皇子們一大早就宮去宗廟祭拜。往年陛下會親往,今年倒是親自去,而是讓皇子們代往。

華陽公主下令讓車隊停到一側,避讓著。

“下車嗎?”江月慢問。

華陽公主皺了皺眉,頗幾分不愉。她道:“你與厭辭下去一趟,我便不了。”

江厭辭和江月慢下了車,候在路邊。江厭辭遠遠看坐在馬背上的幾位皇子。第一眼看李漳,李漳卻並非為首者。江厭辭的視線挪到為首之上。

坐在最前一匹馬之上的皇子年歲不大,麵如冠玉溫潤俊雋。幾位皇子身上衣衫皆以龍紋為飾,唯著明黃之『色』。

當今太子,李淙。

江厭辭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車輿。

車輿一側的小窗開著,垂簾也被挑開一角,『露』月皊半張朝外望去的麵靨。

江厭辭剛將落在李淙身上的目光移開,李淙便望了過來。李淙深看了江厭辭一眼,又順著江厭辭的目光,望向停在路邊的車輿。

李淙亦得了消息——恰巧碰華陽公主回府的車隊。握了握馬韁,略放慢馬速,經過車輿,將馬停下來。

江厭辭看小窗前的簾子被徹底垂放下來。

“皇姑,”李淙溫聲道,“今日在身,改日登門拜歲。”

“去罷。”車輿裡傳來華陽公主略顯冷淡的答複。

李淙深望了一眼垂簾遮擋視線的窗口,未多言,帶領著眾人繼續往前行去。

李漳稍離了隊伍,繞到江厭辭麵前,笑著說:“空的話,下午來府小坐。”

江厭辭頷首,這便是應了。

李漳也不多言,駕馬往前追去。

待皇家的車隊經過,江厭辭和江月慢回到車輿之上,車隊繼續前行。

安靜的車輿內,江厭辭望向月皊。

她安靜地坐在華陽公主身邊,一手端著一個小瓷碟,一手捏了一塊白玉糕,正小口小口地吃著。

華陽公主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江厭辭的神『色』,實在看什麼來,又將目光望向月皊。

剛剛一壁之隔,李淙就在車輿之外。李淙開口,月皊分明握了握她的手,可是當華陽公主再望向月皊,她卻神態自若,什麼都瞧不來。仿佛被月皊握了一下手的小動作是她的錯覺而已。

良久,華陽公主收回視線,沉思起來。

未來的路尚許多難處,她不得不仔細思量,擇最優之選。

江月慢隱約覺得氣氛不大,她笑盈盈開口,拿了件京中最近的趣來說。

月皊聽得忍不住笑,華陽公主也麵『色』稍緩。

“了。”華陽公主開口,“給嘉勳準備了一個頗為精致的珊瑚雕玩。打算過兩日來拜年的候給。與你說過哪日過來?”

江月慢一怔,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華陽公主敏銳地覺察不勁,問:“怎麼了?”

母親本就因為弟弟和廿廿的情憂心忡忡,今日又是大年初一,江月慢實在是不願意拿自己的情再給母親添憂。本想先瞞著,過兩日再說,想到母親竟是直接問到。

也罷,江月慢也不瞞,斟酌了言詞,正向母親稟明,卻不想江厭辭搶先開了口。

“不是良人,婚作罷。”江厭辭冷聲道。

江月慢急忙說:“母親,這件情我自己來處理。”

華陽公主想到長女剛剛還在笑盈盈地活絡氣氛,心裡頓不是滋味兒起來。月慢是長女,又自小失了父親,她溫柔端莊,卻又過分的逞強。

華陽公主心口一下子溢滿了苦澀。這三個孩子,每個都讓她記掛,又自責。

她壓了壓情緒,開口詢問:“究竟是怎麼回!”

江月慢三言兩語將情說了。道母親如今心裡正為弟妹憂心得寢食難安,她急忙再重複:“母親,這件情我自己來處理。”

“我還死!”華陽公主忽然怒喝了一聲。

——樁樁件件堆在心裡,一下子被引燃。

月皊嚇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阿娘。在她的記憶裡,阿娘永遠溫柔端莊,極少動怒。

華陽公主壓了壓心裡的火氣,放緩語氣:“娰娰,忘掉。接下來的情也不用你『操』心。”

人前,江月慢永遠不願『露』半分的軟弱來。聽了母親此言,她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再說其。餘下的歸程,倒也不必顧慮多多強顏歡笑。

·

回到郡王府,三爺一房自然候在大門處迎接,包括江雲蓉。她原本被禁足,可因為過年,也終於能從自己的小院子裡走來。

華陽公主下了車輿,三房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冷淡。

她回來,自然先往老太太那便去一趟,讓三個孩子跟著。待她從老太太處來,直接去她住的榮春堂,而是先去了觀嵐齋。

到了觀嵐齋,江厭辭和月皊卻不在。們被江月慢叫了過去,江月慢之前給們準備了禮物,讓們過去拿。

聽了孫福的稟話,華陽公主扶額——她忙得忘了將準備給江厭辭的十七件禮物給。

“月皊這段日子住在哪裡?”華陽公主問。

人的『性』格各不同。顯然,剛回來的華陽公主於江厭辭和月皊如今這種不正常的關係,仍在觀察、『摸』索、試探,又猶豫的階段。

孫福猶豫了一下,才硬了頭皮領華陽公主去了那個漆黑的小間。

布簾半掀,華陽公主立在門口,望著昏暗『潮』濕的小間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抿唇沉默了片刻,問:“是三郎讓廿廿住在這裡的?”

“不是!”孫福連連擺手,“三郎回京身上傷勢頗重,在大殿下府中住了長一段日。這院子是三房的人安排。三郎三娘子好著呢,哪舍得她住得不好?最初不道,三郎道了就讓人住在自己屋了!”

華陽公主聽著孫福的話,半信半疑。再一琢磨月慢與她說兩個人是宿在一起的,倒也信了孫福的話。

華陽公主在觀嵐齋轉了轉,被廳房裡那把大刀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三郎的刀?”她問。

得到肯定的答複,華陽公主細細瞧著。這柄刀又長又大,刀刃越往下越寬,最下端比女子的細腰還寬。華陽公主眼裡浮現了江厭辭握著這刀的畫麵,她因自己想象的畫麵皺了眉。

縱使江厭辭不訴苦,可她心裡明白這兒子在外怎麼可能日子好過。

華陽公主輕歎了一聲。

·

午膳本該去前院,華陽公主卻去,將三個孩子還沈家兄妹喚到榮春堂一起用。

這不算合規矩的舉動,惹得府裡上上下下的人不由多想。

用過午膳,華陽公主換上宮裝進宮。江月慢本該跟著,華陽公主讓她同去,讓她在家休息。

月皊坐在窗下,目送阿娘離去的背影,眉頭皺著,浮現疑『惑』。人走到她身邊,她還以為是阿姐。

她軟聲問:“阿娘怎麼怪怪的呢?阿娘重規矩,這又不回家守歲,又不去前麵陪著老人用膳……”

“你不是不想去?”江厭辭道。

月皊一怔,想到過來的人是江厭辭。她又因為江厭辭的話懵在那裡,她驚愕地睜大的眼睛,呆愣了好半天,不敢置信地去拉江厭辭的手。

“三郎,你是說阿娘是因為我嗎?三郎你說話啊……”月皊紅著眼睛使勁兒去攥江厭辭的手。

江厭辭沉著臉,開口:“先告訴我,我騙你什麼了?”

·

華陽公主進了宮,直奔皇後宴請的萬喜殿。宮妃們、公主們,還各種身份最尊的貴女們齊聚一堂,鶯鶯燕燕柔笑婉轉。

內宦細著嗓子稟告華陽公主到了。

座之上的皇後笑容頓了頓,轉瞬又笑起來,親自起身來迎,和氣寒暄:“好些年你了,以後長居京中,也能常常到了。”

華陽公主略彎了下膝,客客氣氣地回話:“是啊,也想到家中現那等醜。也算陰差陽錯。”

華陽公主這話說得直白,即使她不說,殿內眾人也明白這是江厭辭承了爵,華陽公主才會回京。

這話頭,便扯到了江家的偷爵之上。這兒,如今在京中早已無人不。

華陽公主的冷淡,皇後感受到了。她笑笑,再言:“說來也是唏噓。若是這樣的情,我們興許還能結成姻親。”

皇後歎息,眉眼間帶幾分惋惜。

都曉皇後說的是太子與月皊臨差一腳的親,殿內眾人沉默下來。

“我的夫婿短命,給兒女選婚頭一樁重的便是健康。”華陽公主慢慢笑了,“皇後娘娘不必惋惜。這婚我本來就不同意,如此也好。”

皇後一下子變了臉『色』。李淙體弱一直是她的心病。華陽公主這話落入她耳中,仿佛在咒李淙短壽!

華陽公主仍舊微笑著。

為後者,母儀天下,若心胸狹窄不慈不善,就該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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