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楊柳飄絮;蜜源基地
玉門關的春風吹綠了一年又一年的柳樹。
這一天傍晚,郭陽沿著泉水湖公園的驛道跑步,沿途的楊柳樹下,坐著不少歇息的老頭老太太。
「柳樹還能成精?」
「但是奇了怪了,今年的柳絮真的好少。」
「會不會是輸液打針的講究?」
「管他那麽多呢,總歸是好事,這下可以回去給我閨女說說了,她這段時間都不敢出門。」
「柳絮過敏啊?」
「是啊,每年一到春天,就一個勁兒打噴嚏,臉上起疙瘩,眼睛又紅又癢,嗓子難受,流鼻涕,整個人的狀態就跟重感冒一樣……」
郭陽一邊慢跑,一邊聽著老頭老太太們閒聊。
沿途都是一些七八十年代後種植的楊柳樹,現在正值壯年期,如果不輸液絕育,每年的飛絮期能從5月初持續到6月份。
確實有夠煩人的。
公園裡也有幾棵有上百年曆史的柳樹,郭陽就停在一棵古柳樹下歇息。
柳樹的壽命一般在50年至100年,在適宜的環境下可以達數百年。
但西北地區乾旱丶少雨丶風沙大,柳樹在幾十年內就會空心丶腐朽。
眼前這棵古柳樹樹齡已近120年,接近西北地區柳樹的生命極限,垂垂老矣,實屬不易。
但其所承載的豐富精神內涵卻代代繁衍。
左公柳啊!
要說到西北的行道樹,左宗棠是永遠也繞不過去的名字。
古人寫西北的詩詞中最常見的詞句是「大漠孤煙」「平沙無垠」「白骨在野」「春風不度」等等。
縱觀世界戰爭史,每一次殘酷的戰爭也都是一次次的生態大破壞。
然而,左宗棠和他的湘軍改寫了西北風物誌。
這位自號「湘上農人」的種樹深度愛好者,一邊打仗一邊種樹。
十餘年間,植樹量近兩百萬株,僅甘肅一省的就有約五六十萬株。
榆樹丶柳樹丶楊樹……
「上相籌邊未肯還,湖湘弟子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裡,引得春風度玉關。」
東起潼關,越河西走廊,直至哈密,再從哈密延至南北疆,全長4000多裡。
幾千裡大道,百萬棵左公柳及陌上桑丶沙中湖丶江南景的出現,為西北灰黃的天際抹上一筆重重的新綠。
左宗棠經略西北,給人一種把邊疆當自己的家來建設的感覺。
1934年,是年正遇大旱,無奈之下百姓以柳樹皮充饑,漫遊西北的張恨水看到沿路左公柳被砍伐殆儘,樹皮都被剝下來用於充饑,遂寫下:
「大旱要謝左宗棠,種下垂柳綠兩行。剝下樹皮和草煮,又充飯菜又充湯。」
在《中國的西北角》中也有這樣的記載:「莊浪河東西兩岸的衝積平原上楊柳相望,水渠交通……道旁尚間有左宗棠征XJ時所植柳樹,古老蒼勁,令人對左氏之雄才大略不勝其企慕之思。」
如今,尚存於世的左公柳僅剩數百株,然西北「千裡一碧」的景色更盛,引得春風常度玉門關。
隻是每年春季樹木進入繁殖成熟期後,楊樹和柳樹就會產生漫天飛舞的楊柳飛絮。
不僅容易誘發鼻炎丶破壞環境,還影響呼吸道健康,讓人避之不及,叫苦不迭。
繞著公園跑了一圈,郭陽才開始向家裡跑去。
這一趟下來有六七公裡的路程,直跑得大汗淋漓,基本上沿路都沒什麽飛絮的影響。
全王生物的植物生長調節劑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為了在蘭市丶酒泉等地普及,全王生物特意在價格上做了讓步。
讓城市園林綠化部門承受得起這個成本。
畢竟一座城市,動則幾萬株,十幾萬株楊柳樹,每年都打針輸液的話,那成本可真不低。
洗漱過後,郭陽隻感覺渾身舒暢。
……
時值五月,春意盎然,在很多城市,走上街頭,到處可見漫天飛舞的楊柳絮。
京城。
陶女士下班回家的路上,公交車車窗關得嚴嚴實實,但沒一會兒依然被漫天飛舞的楊柳絮團團包圍。
公交車前一片霧蒙蒙。
行道樹內裡的草地上,雪白色的楊柳絮一堆堆的,仿佛積雪。
看著就嚇人。
陶女士心驚膽戰的坐到了站,隻能套著口罩,硬著頭皮往家走去。
但即使這樣,楊柳絮似乎能穿過口罩的縫隙精準找到鼻孔鑽進去。
等到家時,陶女士隻感覺鼻炎又犯了,渾身難受。
隻好找出準備好的藥吃了。
「京城為什麽這麽多楊柳樹啊!」陶女士忍不住吐槽道。
他老公馬曉衛在一旁說道:「以前為了治理風沙,栽了很多楊柳樹,現在都進入壯年了吧。」
「楊樹是京城最高大的樹種,柳樹是京城綠期最長的闊葉樹,可以說是京城生態綠線的骨架樹種。」
「說起來,這些楊柳樹也為生態環境的改善,城市景觀的提升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陶女士白了一眼,這時候你不該安慰我嗎?你給我解釋個什麽勁啊!
MD!越想越氣!
陶女士隻好到論壇上發泄,結果找到了不少的共鳴者。
「楊柳這種樹能不能砍掉!!!過敏性鼻炎要瘋了。」
「鼻炎這兩天直接快去世了。」
「我就沒見過還有比京城更牛批的楊樹毛子。」
這時,有人回複道,「曾經京城大規模砍柳樹,砍完發現,原來飄的是楊絮。」
不隻是京城,網上關於楊柳飛絮的吐槽一大堆,幾乎整個北方地區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有的網友還曬出了各種各樣的照片,惹來各種吐槽。
還有的網友直接打電話到相關部門進行投訴,各種媒體報導也紛至遝來。
麵對群眾的砍樹請求,官方也呼籲要尊重自然丶順應自然,對楊柳飛絮要寬容。
楊柳確實對城市綠化做出了重大貢獻。
有媒體寫道:「我們不能讀著《白楊禮讚》,享受著夏日河邊的柳蔭,又想著把它們砍掉。」
也科普了一些現有的治理措施。
高壓噴水丶地麵濕化丶及時清掃丶更新改造丶疏伐撫育丶高接換頭丶植被阻滯丶整形修剪……
但每種防治方法都各有弊端和局限性,而且所有防治都需要投入。
麵對這種解釋,廣大的網絡群眾可不買帳。
在網絡上各種調侃。
「灑水車這兩天也不見了蹤影。」
「等下雨就出來了。」
南方曾經也有大量的楊柳樹,不過在八九十年代,都逐漸的砍掉了,換成了香樟丶桂花等樹種。
這時候也有顯眼包在網上秀了起來。
「南方小飛俠讓一下,我請北方小飛俠看看我們南方十裡飄香桂花樹。」
「北方的寶,南方的雜草。」
「南方的朋友,你那裡下「雪」了嗎?鵝毛大「雪」的那種!」
在這種網絡氛圍下,現實中楊柳飛絮造成的危害也越來越多。
除了許多人染病外,還發生了不少的意外火災。
5月3日,安徽宿州的趙師傅為了清理楊絮,點了把火,想把滿地的楊絮燒掉,沒想到乾燥的楊絮遇上明火就發生了爆燃,趙師傅不幸被燒傷。
5月4日,河南的元某在點燃楊絮時,引起火勢蔓延,最終過火麵積較大丶過火猛烈,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
5月7日,16歲的朱某在公園玩耍時好奇心作祟,用打火機點燃公園地麵上的柳絮,之後柳絮被風吹動,引燃苗木……
5月8日,京城順義區發生了一起點燃楊柳絮引發的火災事故,導致5輛汽車不同程度受損。
網友的口誅筆伐,社媒的輿論引導,消防的積極宣傳……
不論怎麽議論,如約而至的飛絮,再一次因為被大家的集中關注而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但總有那麽些城市,在這個春天搞起了特殊。
蘭市的飛絮期,一般從4月下旬要持續到5月中旬。
然而,5月都快過了一半,人們才驚覺,今年的楊柳飄絮呢?
正在上網的朋友,看到網絡上的討論,會不自覺的打開窗戶,看看窗外是不是正飄著如雪花般的柳絮。
然而往年隨風漫天飛舞,儼然冬日雪景一般的場景不見了。
就是單純的一片綠。
「臥艸,什麽時候蘭市的綠化管理做得比京城還好了?」
在大街上,市民大搖大擺的騎著電動車上下班;
在大學校園裡,騎自行車上課的學生一路飛奔;
消防部門看著少得可憐的楊柳絮,也紛紛鬆了口氣。
這番景象自然少不了媒體的報導,也被好事的網友搬到了網上去。
「今年蘭州楊柳絮少得可憐,突然間還有點不習慣了。」
「有誰知道怎麽回事啊?我家兩老人天天在說是不是楊柳成精了。」
「啊?楊柳絮其實是種子,隻是種子上有很長的白毛,像棉花一樣帶著種子四處飛舞,之所以不開花,是因為給樹打了絕育針。」
「樹還能絕育,長見識了!」
「飛絮飛了幾千年了,為什麽你不喜歡就要給人家打絕育針(狗頭)。」
「京城你快打啊!我的鼻子還想活。」
不隻是蘭市,西北其它城市的市民也想起滿大街給楊柳樹打針輸液的場景,才恍然大悟。
「現在的技術真牛逼!」
「這效果杠杠的。」
……
京城,某區園林綠化主管部門,正一臉苦惱的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老王,你們不是在搞那什麽高接換頭嗎?到底有沒有效果?」
麵對主管領導的詢問,園林綠化局的王副處長無奈說道:「今年才把樹乾鋸掉嫁接成雄株柳樹,至少要等三年才能看到效果。」
見局長臉色不渝,他又說道:「理論上可行的,但高接換頭隻對柳樹管用,楊樹該飄絮還是要飄啊!」
局長又問:「打針呢?」
「每年都要打,技術要求也高,而且現在的藥劑成本普遍太高。」王副處長說道。
「那不可能真要砍樹吧!」
「明年就奧運了,誰敢去砍樹?」局長神色一黑,「砍了樹誰去防風沙。」
楊柳樹是京城主要的鄉土樹種,蓄積量也占到了全市的百分之四十幾。
京城楊柳雌株體量較大,全部砍除隻留雄株不現實,也破壞了生態環境的平衡。
全部換樹種也不現實。
鄉土樹種相對安全並有諸多優勢,將大量鄉土樹種換掉,極有可能帶來無法預測丶不堪設想的生態問題。
很多外來物種入侵破壞生態平衡的案例已經給了我們太多教訓。
一時之間,京城也找不到太好的辦法。
會議室一片沉寂,煙霧繚繞。
這時,一位年輕小夥說道:
「局長,我在網上看到甘肅那邊的城市,今年受楊柳飄絮的影響很小,說是打了絕育針,要不要問問?」
王副處長下意識的說道:「都說了很貴,成本很高,最多隻能在明年奧運場館附近打打針。」
「甘肅那邊是個例嗎?」局長鼓勵式的看向小夥。
「不是,應該是普遍性的,蘭州丶酒泉丶西安好幾個城市今年都控製住了。」
王副處長訝然的說道:「怎麽可能,那得花多少錢?」
「問問不就知道了。」
很快,答案就得到了確定。
西北不少城市都使用了一種新型的植物生長調節劑,成本比一般的藥劑低,對樹體的傷害小,自然技術要求也沒那麽高。
其實隻單成本低,就足夠讓人動心了。
京城的楊柳樹多,但西北的城市不見得楊柳樹就會少。
論財力,西北都是一些苦哈哈城市,彆人都用得起,為什麽我就用不起。
抱著這種心態的城市不少,問一問又不會虧本。
即使不上門詢問,在農資經銷商的推銷下,不少園林綠化主管部門也動心了。
足夠便宜,效果好,技術要求相對較低……除了每年都要打針,就沒其它什麽缺點。
無論長期使用,還是臨時應急,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蘭州全王的一處實驗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一聲不吭的在玻璃瓶裡調試著各種試劑。
粉的丶紅的丶藍的……有些還翻滾著冒著泡。
仿佛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看著就像是科幻電影裡的大反派。
好一會兒,一群人才忙完,出了實驗室,喝一口自己調配的植物提取物混合飲料。
「慧姐,實驗室去年搞的那個植物調節劑火了,知道不?」
「哪個調節劑啊?」李慧挑了挑眉,說道:「這兩年實驗室出的成果多,記不住了。」
袁方笑道:「給楊柳樹絕育那個呀,你不是最討厭楊柳絮了嗎?今年蘭州的飛絮少了好多。」
「哦。」
「聽說好多城市都下了采購訂單,尤其是京城,看到價格便宜,就一口氣采購了一百萬元,現在總銷售額已接近千萬元了。」
「這個產品是你主導研發的,按比例來,銷售提成是伱拿,隻可惜這個產品利潤不高。」
李慧這才後知後覺的說道:「又到楊柳飄絮的季節了啊。」
袁方無奈的扶了扶額頭,還真是搞研究入迷了,不過在實驗裡大多數人都不是很關心這個。
植物生長劑確實立了大功,一小瓶隻要一兩元,一棵成年的大樹也隻需注射四五瓶。
一棵樹的成本控製在10元以內。
一些有錢的城市主城區全部楊柳樹絕育,也不過幾十萬的費用。
而一些小縣城會選擇隻給核心區的楊柳樹絕育,數量也就幾百到一兩千棵樹不等,一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