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叫哥吧
夏天晝長夜短,吃完晚飯,距離天黑還有一個多小時。
張玄鬆也是個急性子,他便直接去找那兩個小姑娘,想今天就把事情搞定。
那兩家距離這裡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
不一會兒,張玄鬆便走到地頭。
這裡一看就不是正兒八經的四合院,就是一個三麵合圍的小雜院,臨街的一麵隻有一堵牆,中間開了兩扇門。其他三麵各有四間房,每間房麵寬約3丶4米,進深7丶8米,麵積二十多平。
可就這麽一個院子,卻住了7戶人家,而且各家各戶都正在門口簡易廚房裡做飯,小孩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玩耍。
鍋鏟聲丶笑鬨聲丶大人嗬斥的聲音彙成一股,若是不習慣的人,多半得頭疼。
張玄鬆在這種地方住了好幾年,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訓練起來比這裡還吵,自然渾不在意。
天還沒黑,院門自然也是敞開的,他杵著拐杖走了進去,院子裡立刻此起彼伏響起打招呼的聲音。
「張大爺來啦。」
「張大爺,您吃了嗎?沒吃來我家對付一口,剛好今天買了豬頭肉。」
「老張,可有段時間沒來了啊,來我家喝兩盅。」
張玄鬆擺著手,「你們吃你們吃,我剛放下碗筷。」
說著原地停下腳步,哈哈笑道,「我徒弟來了,他那手廚藝,不比國宴大廚差,剛才可是一飽口福。」
有個老頭兒拿著煙走過來,抽出一支遞過去,好奇地問道,「就是你那個大作家徒弟?他還會做飯?」
張玄鬆也不嫌棄經濟煙檔次低,接過去湊到老頭兒遞來的煙鍋上點燃,笑得合不攏嘴,「他會的東西可多,下廚是最不起眼的。」
說著還歎了口氣,臉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哎呀,也就是他學藝不專心,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什麽都要抓一下,要不然啊,成就肯定要比現在高。」
似乎怕大家不信,他昂著頭看了一眼圍過來的人,「哎哎哎,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是人家茅盾先生說的。」
倒是沒有人懷疑他的話,這裡就有幾個老頭兒去他家裡看過,房間裡掛滿了文人送他的字畫,其中確實有茅盾先生的墨寶。
隻不過看著張老頭的樣子,怎麽感覺有點欠呢?
遞煙的老頭兒就說了,「你看看丶你看看,要不是你非要收他當徒弟丶教他功夫,人家小夥子早成大文學家了。」
張玄鬆老臉一黑,這石頭怎麽砸自己腳上了?
他正要狡辯兩句,一左一右兩間不同屋子裡,同時跑出來兩個年輕姑娘,也同時在打招呼,「張大爺,您來啦。」
見到這兩人出來,張玄鬆隻能忍下這口氣丶待下次再與那老頭兒分說。
隨即對著兩人揮揮手,「我給你們找了間宿舍,去,收拾收拾東西,今天就搬過去。」
頓了一下,又說道,「那裡鋪蓋被單都有,帶幾件換洗衣服就行。」
話音未落,又有兩對夫妻分彆從那兩間屋裡走出來,遠遠的便跟張玄鬆打招呼。
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十七八歲,小的隻有十來歲。所有人都算上,一家總共6口,兩個大人四個孩子,另一家7口人,孩子還多一個。
張玄鬆說7丶8口人擠一間房,還真沒怎麽誇張。
不等他們走到跟前,便能看出兩個男人都有些殘疾,一個跛腳丶另一個少了隻手掌。
張玄鬆看了看兩個當家男人,臉上露出幾分微笑,「怎麽樣,都還好吧?」
跛腳的那個笑得露出後牙槽,「好好好,多虧您幫我們家娟子找了份工作,現在家裡寬鬆多了,月底還能攢幾塊錢。」
斷掌的那個也跟著點頭笑道,「現在好多年輕人回來,連個臨時工都找不到,馬嵐能夠自己養活自己,還能給家裡幾個塊錢家用,已經很好啦。」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老……丶張大爺,您剛才說,給她們找了宿舍?這乾臨時工還能分宿舍?」
張玄鬆抽了口煙,轉頭看看滿臉緊張看著自己的兩個姑娘,再看看周圍,其他人都已經散去。
這才回過頭來丶輕聲笑道,「以前沒告訴你們,那房子是我徒弟的。」
說話的時候,他隱晦地觀察幾人的臉色。
除了兩個姑娘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其他人都隻是略帶了然地「哦」了一聲。
張玄鬆不禁滿意地暗暗點頭,這兩個丫頭果然嘴嚴,跟家裡人都沒說那房子的情況,要不然不可能是這種表情。
頓了一下,他又輕聲說道,「我看伱們家裡人太多,就跟我徒弟提了一嘴,讓兩個丫頭住那邊去,以後乾活方便不說,還能照看家,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這不,反正天色還早,我就過來叫她們都帶著行李搬過去,以後就住那邊,平時沒事也能回來看看丶不耽誤給家裡幫幫手。」
兩個當家男人頓時滿臉激動,跛腳的那個一把拉住張玄鬆的手,「老首長,啊不,張大爺,我丶我……」
張玄鬆甩手將他的手掙開,沒好氣地說道,「我要早知道你哭哭啼啼,才不要你給老子當通訊員。」
喘了兩口氣,又指著兩人低聲開罵,「你們兩個跟老肖一個脾氣,給你們安排工作不要,一個去當修鞋匠,一個去收破爛,自己過苦日子,還讓老婆孩子跟著一起挨,顯得你們能耐是吧。」
兩人挨了罵也不生氣,都嗬嗬嗬地陪著笑。
斷掌的那個笑道,「張大爺,我們跟您不同啊,您是懂帶兵打仗的,上不了戰場還能當參謀丶當教員,我們廢了就廢了,國家能安排工作丶給口飯吃就很好啦,讓我們去乾彆的,我們也乾不了啊。」
張玄鬆瞪著他,「那我給娟子丶馬嵐安排工作,你們也不同意。」
這回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隻是嗬嗬傻笑。
張玄鬆搖搖腦袋,看了一眼其他人。
娟子的母親拉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臉上隻有微笑,沒有半點怨氣。
馬嵐挽著母親的手臂,看著張玄鬆,笑著說道,「張大爺,我們家是爸爸當家做主,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何況您不是讓我們去乾臨時工丶我們也都去了嗎。」
張玄鬆歎了一口氣,「你們啊,比老肖還倔。」
話音剛落,他突然抬起頭,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