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闖漕幫,開香堂

「已經派人抓起來了,沒鬨出大動靜,正關在牢裡。」

「走,帶我去瞧瞧。」

杜仁放下手頭的事,立即趕去。

牢房設置在一處山洞,

兩個持刀守衛,見是杜先生來了,立即打開鎖。

厚重的門裡,是陰暗的山洞。

「杜先生小心。」

來人舉著火把,在前麵帶路。

洞壁上,還有水珠滲出。

往裡還有一道門,打開後才是水牢。

山洞裡的水塘,是天然的。

作為關押犯人的所在,是非常殘忍的。

杜仁捂著嘴,示意隨從,把人帶上來。

水牢的環境,實在是不忍直視。

還有一具屍體,漂在水麵上。

……

直到出了山洞,

他才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跪在地上,被刀架住的漢子問道:

「你是何人?」

「我沒有惡意。」

杜仁忍不住笑了:

「惡意不惡意,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如果你不打算開口,就到地底下繼續保持沉默吧。」

「我說,我原先是三山島的水匪,後來混到煤礦上乾活兒了。」

「匪號叫什麽?」

「海龍王。」漢子挺直了說道。

「官兵圍剿三山島,據說一個活口都沒留。伱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是潛水逃出來的,這仇我早晚還要報。」

「你找誰報仇?」

「施令倫,我要砍了他的首級祭奠弟兄們。」

杜仁端詳了一會,又問道:

「你混入西山島,想乾什麽?」

「我知道你們要造反,帶我一個。」

「你知道的挺多啊?」

「你們挖煤,冶鐵,不就是為了造反?山穀裡天天火槍轟鳴,礦工們哪個不清楚。」

……

杜仁吩咐:

「把這個人先關在水牢。」

「哎哎,你彆走啊。我可是海龍王,太湖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你們用得上我。」

然而,沒人睬他。

昔日的悍匪,如今隻是孤身一人。

死活,也是在李鬱一念之間。

杜仁之所以把這個人扔進水牢,

是因為匪性尚在,桀驁的很。

殺殺他的銳氣,等李家堡那邊發落。

而李鬱聽說後,也愣了一下。

回憶了一會,才想起來了,三山島剿匪那一仗。

馬忠義和施令倫屠了島。

自己還偷空乾掉了方捕頭。

「沒想到,這貨竟然沒死。」

「先關上幾天,等他求饒,再讓他交代太湖的水文情況,如果不老實就乾掉。」

他很讚同杜仁的處理方式,

如果海龍王是主動坦誠身份,要求加入,或有利用價值。

被抓獲後,才要求入夥,就另當彆論了。

不過,他有一事還是說到了自己心坎。

那就是經略太湖。

走太湖航線,

船隻可以抵達常州府,湖州府。

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原料運輸,安排人員都很重要。

太湖麵積那麽大,抵得上幾個縣。

說大部分是三不管的地界,一點不為過。

船!

這個字,在李鬱腦海中來回旋轉。

造船,目前沒精力,沒技術。

那就租吧。

正好每日運煤,租船也是剛需。

他翻看了杜仁送來的西山煤礦情況報告,

其中提到了自有船隻5艘,租賃船隻15艘。

這個數字,隨著煤炭商會的商人們開疆拓土,打開周邊市場後,還得擴大。

不過,有個隱患。

運輸的煤炭,一直缺斤少兩。

船老大從不承認,但是杜仁判斷就是船家偷的。

這幫人的手腳就和廚子一樣,不拿就是虧。

……

「漕幫!」

李鬱的手指在桌麵,敲擊著。

西山煤礦最近是雇傭漕船,按照市場價付運費。

因為整個江南,有組織的水上規模運輸僅此一家,彆無分號。

所謂漕幫,

是通過大運河將南方各省的糧食運輸到京師,半官方的民間組織。

每年農曆三月起航,端午前後抵達黃河附近水域。

待雨水充沛水位上漲,才繼續北上,於農曆六月前抵達目的地。

通州!

通州城內,有中倉和西倉兩座大糧倉。

每年,來自江蘇丶浙江丶安徽丶山東丶江西丶河南丶湖北丶湖南八個省的漕糧,額定四百萬石(一石,等於120斤。)。

檢驗合格後,在此入倉。

這是一項非常複雜的工程。

清廷設置了漕運總督(駐淮安府),倉場總督(駐通州),官吏上千,兵丁過萬,管理監督。

京城的文武百官,八旗兵丁,還有幾十萬的百姓,吃的都是南方漕糧。

再怎麽重視都不為過。

李鬱從各個渠道,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漕運的情況。

他很感興趣,

所以決定趁著這個做生意的機會,深入了解漕幫的內部體係。

「告訴阿仁,後天隨我一起去拜訪本地漕幫。」

……

府城向南100多裡,

吳江縣境內,大運河畔。

乃是漕幫的一處據點。

李鬱一行十幾人,停住了腳步。

他舉著馬鞭問道:

「我瞅著,那像是一座廟?」

「河神大王廟。」

「我記得漕幫是信奉羅教吧?」

「對,他們原先供奉的是羅清老祖,但是朝廷嚴厲禁止,取締了多處羅教香堂,就改成了供河神。我大清特色,靈活變通。」

杜仁不愧是大訟師,懂的很雜。

三教九流的事,他都有所涉獵。

一行人勒馬,緩緩前進。

一來是給對方留出反應,接待自己的時間。

二來方便李鬱惡補知識。

「當家即是首領,老管是二把手。其實漕幫內部還分了上百個派係,今天見的這個僅僅是其中一派。」

「哦?是按照地盤劃分的嗎?」

「基本上是。」

遠遠的,有漕幫弟子迎上來了。

赤膊,戴鬥笠,穿草鞋,腰間掛著短刀。

打量了一下,就拱手道:

「歡迎杜先生,請。」

他們認識杜仁,卻不認識李鬱。

一行人走進河神大廟,李鬱給劉武使了個眼色。

「你們幾個,去給馬匹喂喂草料。」

「是。」

……

李鬱,杜仁,林淮生,帶著2個隨從,走進了河神廟。

廟中間,供著一尊威嚴的神像。

「這是哪位神仙?」

「乃是我漕幫的創始人羅清,羅祖。」

聽了幫眾的解答,李鬱微微點頭,從旁邊拿起三柱香。

從容點燃後,插在香爐中。

拱手一拜到底。

圍觀的漕幫眾人,都微微點頭。

這是一種公開的示好。

再往裡走,進入後殿。

一位壯年漢子,笑著迎了出來:

「哪陣風,把財神爺給吹來了。咦,這位是?」

李鬱走在最前麵,杜仁故意落後了半個步伐。

這在尊卑有序的大清,是很明顯的信號。

李鬱為尊!

杜仁趕緊上前一步,介紹道:

「這位是李鬱,李大官人。我隻是替他打理西山煤礦。」

「這位是新蘇幫的譚當家,譚沐光。」

「久仰久仰。」

一通寒暄,江湖禮節到位了。

步入後殿,屏退閒雜人等,就進入主題了。

李鬱搶先問道:

「我有一事不解,何謂新蘇幫?」

譚沐光笑了一下,解釋道:

「漕幫家大業大,遍布天下,號稱有128幫,9999條船。咱這一帶的叫蘇州幫,不過內部又分兩派,舊蘇幫和新蘇幫。」

李鬱點點頭,感覺這位當家可以交往。

言語態度中,有江湖豪氣,並不遮掩。

「敢問譚當家,新蘇,舊蘇之間,關係融洽否?」

「自然是有些競爭,齟齬。不過大麵上,勉強過得去。」

杜仁在一邊補充道:

「譚當家的可是奇人,當年蘇州幫龍頭空缺,幾乎發生武力內訌。他主動退出,拉出了一幫弟兄重立山門,才有了這新蘇。」

李鬱心想,

原來如此,分裂出來的叫新蘇,原來的叫舊蘇。

倒是好記。

「哎,徒讓外人恥笑。非本幫幸事。」

譚沐光搖搖頭,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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