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地獄之門,開啟!
張有道一聽,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旦城門口饑民失控,就是成百上千的傷亡。
跳著腳說道:
「在大清朝,做好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本官早就提醒過他,不要摻和施粥,隨便捐點銀子就行了。」
「快,三班衙役你全部帶走。千萬不能出事,否則你們完蛋,我也完蛋。」
元和縣衙雞飛狗跳,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一路狂奔。
這種西洋鏡,引起了許多無聊人士的好奇。
「臥槽,王兄,我瞧東邊肯定出事了。」
「這麽多官差,今天有樂子瞧了。快快快,去晚了趕不上熱乎的。」
婁門段城牆,擠滿了黑壓壓的樂子人,眉飛色舞。
俯瞰下去,很是滿足。
免費大戲,可不是年年都有。
城下的衙役們奮力維持秩序,但是效果甚微。
突然,一騎快馬衝出吊橋,狂奔而來。
竟然是已經升任知府衙門總捕頭的黃四,看樣子非常焦急。
「李大官人何在?」
李鬱瞧見了,奮力擠過去。
用很大的嗓門問道:
「黃四,這踏馬的怎麽回事?」
「人怎麽全到我這喝粥了?」
黃四大聲吼道:
「被那幫士紳坑了,他們施了半個時辰就撤了。人就跑你這來了。」
「李大官人,快撤吧。」
……
李鬱暴怒,原來是這麽回事。
隻有自己是在實誠的施粥,做好事。
那幫雞賊的士紳富商,做了個樣子就躲進城裡了。
他不知道,這會其實隻剩下兩處粥廠了。
一處是西邊的楓橋,欽差行轅附近。
一處就是自己這邊。
「東西都彆要了,人立即進城。」
「李大官人,彆猶豫了,一會這幫人能把伱都吃了。」
「饑民,已經不算人了。」
黃四是個老衙役,知道這種情況的凶險。
解下馬鞭,甩的劈裡啪啦。
大部分是在空氣中虛空抽打,小部分抽在往前衝的饑民身上。
被打中的饑民立刻倒地哀嚎。
「不許擠。媽的,誰擠就彆喝粥了。」
在他的神勇表率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們也如虎豹一般。
硬是在人群中打出了幾條通道。
眾人剛準備撤進婁門,然而城門卻突然關閉了。
原來是巡查至此的江蘇按察使,一看城牆上人山人海。
上來一看,他就魂飛魄散。
漫山遍野的饑民,正在向這裡集中。
若是他看過寂靜嶺的僵屍,一定會大呼,就是這種感覺。
大白天關閉城門,雖然和規矩不符。
但是正三品的按察使下令,城門官哪敢不從。
立刻招呼著兵丁,關閉城門,收起吊橋。
李鬱一行人無奈,隻能往南邊去。
南邊2裡還有一城門,「相門」。
然而,已經無人值守的6口大鐵鍋,被饑民團團圍住。
李鬱看的心悸,後悔不已。
這種場麵,比刀槍廝殺更恐怖。
……
一口鐵鍋被饑民擠翻在地,米粥滿地流淌,和灰塵混合在一起。
饑民立刻匍匐在地,貼著地麵貪婪的喝。
後麵的饑民也想分一杯羹,卻被擠翻倒下。
壓在了前麵匍匐喝粥的人身上,哀嚎慘叫聲令人心悸。
在慣性的作用下,後麵還有無數的人衝上來。
好似多米諾骨牌,形成了踩踏效應。
而且,自己這群人,就被包圍在人群中。
黃四的帽子都丟了,沒辦法,場麵太混亂了。
他呼哧呼哧的,不停揮鞭驅散人群。
嘴裡罵罵咧咧,眼睛卻是紅通通的,衝向堵在前麵的「人山」。
鞭子已經不管用了。
饑餓使得人的痛感,畏懼感大大降低。
他隻能抽出了佩刀,用刀背砸人,用刀尖喝退發瘋的人群。
李鬱親眼目睹,一個相對凶悍的饑民踩著其他人的頭衝到施粥的大鍋前,將正在吃粥的一婦人撞進了鍋中。
黃四見狀,劈頭一刀。
「我漕/你媽。」
無頭屍體倒在鍋邊,鮮血流入鍋中,和白米粥混為一體。
亂了,徹底的亂了。
府城中,響起了尖銳的鑼聲。
巡撫衙門也在城中,得知了城東亂相。
撫台大人已經調動了直屬撫標左營,準備彈壓亂民。
帶隊的副將得到了嚴令:
驅散流民,不許滯留,違令者殺!
……
「大官人,你快走。」黃四被濺了一身紅白汙物,宛如野獸。
「往哪兒走?」
「你鬨出了大亂子,待會城中官兵一到,說不得就當場把你拿下。跑路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黃四情急之下,直接推了李鬱一把。
「你們護著大官人,找個地方躲起來。」
「等今天過去了,再使銀子。」
李鬱今天已經被突然變故搞蒙了,一時間有些恍恍惚惚。
是行善,是作惡?
自己都說不清了。
幸好身邊都是忠心的手下。
林淮生麵無表情,掂起一柄長刀,走在了最前麵開路。
左右揮舞,帶出一股股鮮血。
在鮮血的刺激下,流民終於恢複了一些理智。
紛紛躲開了這個殺人如同殺雞的男人。
打通了一條逃命的道路。
李鬱看著因為混亂,掉入護城河掙紮的流民。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已經是狠厲決絕。
他已經想明白了眼前的亂局。
躲不掉,那就來吧。
自己這一世,注定是渡不進天堂的。
城牆上,看熱鬨的百姓已經沒了。
不是他們不忍再看,而是被撫標兵丁強行驅散了。
……
撫標左營副將,探頭瞧了一眼城下的亂局。
抽出佩刀,大吼一聲:
「弓箭手,放。」
撫標內,馬兵占其一,步兵占其四,火槍兵占其二,弓箭手占其三。
頓時,城下一片哀嚎。
不過,副將不為所動。
繼續下令放箭,直到把所有流民驅散至一箭之地外。
從天而降的箭雨,不斷的刺激著流民的神經。
五波箭後,亂局被理清了。
再沒有人聚集在城門口搶粥喝了,要麽逃遠了。
要麽成為了屍體。
按察使見情況穩定了,急匆匆下城,打馬去楓橋。
今天的這事,該怎麽定性才是最要的。
至於城下那些屍體,先暴曬著吧。
現在要是出城收拾爛攤子,還得考慮怎麽收治傷員。
起碼有幾百人,是沒死的。
躺在地上哀嚎,有的是被人踩傷了,有的隻是被人撞倒了,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太陽下。
他們慢慢的沒有了聲音。
撫標營副將也鬆了一口氣。
死了好,死了好,就怕是不死不活的。
……
李鬱一行人,也沒有入相門。
而是匆匆的撤回李家堡,準備應變。
黃四回了府城,承諾一有消息就立即派人送來。
現在最關鍵的是,欽差會如何定性這件事。
依照大清官員的德行,很可能會把最黑的一口鍋扣到李鬱頭上。
畢竟,如果你不施粥,就不會引起流民聚集,就不會是這麽多人。
至於說,施粥之事是響應府衙號召,又或者出發點是好的。
你到大堂上去說吧。
李家堡,瞬間氣氛緊張。
所有人都被召集了起來。
「官府要陷害老爺」的消息,風一般傳開了。
倉庫已經打開了,刀槍矛全部下發。
武器是充足的,一半的人有火繩槍,另外一半的人有刀矛。
張鐵匠父子也一臉倉皇,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啊。
說好的兒媳婦還沒到呢,咋就要開仗了。
不過,抱怨歸抱怨。
他們還是依舊握著火繩槍,加入了護衛隊。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老爺完了。
官府也不會放過他們,肯定是拷打至死。
幾乎所有的兵器,都是他倆打造的。
怕是要淩遲一千刀。
……
林淮生,殺氣騰騰的到處訓話。
無非是說,如果官兵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