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諸伏家的小景

「目前嫌疑人名單中排行靠前的深瀨稔,很可能馬上從長野抵達米花町。」

手中握著資料的目暮十三站在會議室的前方說明著情況,有條不紊地開始安排起工作。

「嫌疑人由於和第一名受害人的產生衝突時致人重傷,已經在逃多月,警方為了便於追逃工作,一直在監視其女友的日常行動。現在,長野縣局那邊傳來了消息,深瀨稔的女友吉井理沙已經從長野抵達東京,在米花站下車。」

「長野縣那邊的意見是,她是來見深瀨稔的?」坐在主桌的鬆本清長詢問。

「是,吉井理沙在長野縣的小酒吧工作,日常生活行動非常規律,很少會有出遠門的情況。目前看來,她此行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來找深瀨稔。」目暮十三點頭。

會議桌邊的調查組成員們交換著眼神,各自點頭。

如果說這名連環殺人犯存在什麽最大的威脅的話,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他還有可能繼續殺人。

除卻後麵五個受害者手邊被塗紅了一個圈的七筒之外,第一名死者陣野修平的屍體邊出現的是一個一筒。

如果將之視作犯人對死者死亡的排序,那麽按照常理推斷,他起碼還有兩個目標。

七筒,可還剩下兩個空白的圈呢。

「既然這位嫌疑人目前出現異動,就有將他先行逮捕的必要。目暮,你帶著你手下的人跟著諸伏警官去一趟。」鬆本清長點了點頭,很快做出了決定。

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邊,精神不是很足的愛爾蘭掀了一下眼皮,再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文件,克製住了出聲要求一起參與逮捕的衝動。

以凶殺案嫌疑人的身份進行審訊的理由還不充分,但這個嫌疑人本身就是逃犯,將之逮捕送監是完全符合流程的。

所以這件事,確實是負責自己轄區的東京搜查一課適合去做。

連調查組的其他人警察參與的理由都不大充分,他這個連警察都不是的顧問,就更沒有參與抓捕的立場了。

假如深瀨稔真的是凶手,可不能讓他順利地落進警察手裡。

愛爾蘭抿起嘴,很不情願,但還是按動了兩下手機,將準備好的郵件發了出去。

領命的目暮十三在交代過抓捕要求之後站起身,準備帶著諸伏高明去課裡點幾個人一起抓人:「諸伏警官,那就走吧,拜托您聯係一下你們那邊負責監視情況的警員。諸伏警官?」

定定看著會議室窗戶的諸伏高明等到他又呼喚了一聲,才回過神一般收回視線起身,跟上了目暮十三的腳步。

「抱歉,到東京這幾天不是太適應,有點注意力不集中。」

「專案組的工作確實耗費精力,我這種老家夥累得很啊。」目暮十三隨手拍了拍他的肩,寬慰了一句,「你們雖然是年輕人,也要多注意身體。」

「是,我會的。」諸伏高明鎮定地笑了笑,然後才狀似不經意地問,「會議室東邊的窗戶外頭是什麽地方,是警視廳的辦公室嗎?」

他們所在的會議室本身就在警視廳的東側,朝著外部馬路的窗戶都沒什麽出奇的,唯獨東側的那扇,窗簾始終拉的很牢,像是生怕有人窺探似的。

「嗯?東邊的話,那邊是警察廳了吧。」目暮十三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黑漆漆的很奇怪是吧?那邊的窗戶是警察廳方麵要求關閉的,估計是什麽保密部門吧。」

「是保密部門嗎?能理解。」諸伏高明點了點頭,再次用餘光朝東側瞥了一眼,提起腳步,加快了步伐,「走吧,敢助他們已經抵達米花町了,我們抓緊時間。」

「怎麽樣,他走了嗎?」鬼鬼祟祟蹲在窗戶下頭的鬆田陣平見諸伏景光重新站到了窗戶前,才重新探出一個腦袋,伸出指頭扒了一下麵前的百葉窗片。

薄薄的金屬片微微變形,在密不透風的窗簾上再次壓出了一個眼睛形狀的空洞。

「走了,彆看了。」諸伏景光搖了搖頭,抽開鬆田陣平的手,重新將百葉窗撫平,「估計是有什麽任務,已經離開了。」

「對彆人的視線,你哥哥的感知還挺敏銳的。」鬆田陣平也不再繼續扒拉葉片了,抬起手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其實……」

其實,如果僅限於一兩個,而且是諸伏高明這樣能力不俗,各方麵都值得信任的警察,就算透露給他一些秘密,問題也不大。

雖然降穀零交到他手上的手機已經無聲地說明了一切,雖然諸伏高明已經從弟弟過久的失聯與靜默當中體會到了發生了什麽,但這畢竟都是沒有言明的東西。

以臥底的身份死去的諸伏景光是不可能有公開的訃告的,在組織的威脅徹底消失之前,公安方麵也不可能會給諸伏高明這位犧牲者的親屬任何消息。

所以事實上,直到今天,哪怕每一個知情人都在心裡對此有了猜測,但諸伏景光是否已經死去,依舊是個秘密。

如果是諸伏景光真的希望的話,以一些委婉的方式,比如告知諸伏高明之前的信息是斷聯導致的誤會,或者說諸伏景光其實沒有死去,隻是身受重傷,最近才醒來之類的,這和一個人直接死而複生這等驚駭的事情還是存在區彆的,不是什麽很要命的機密。

不管是降穀零還是唐澤,應該都很樂意替他圓這個謊。

諸伏景光知道他想說什麽,抬了抬手掌,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話。

「我明白。」諸伏景光深深吸了口氣,背轉過身去,不再看隻有一牆之隔的專案組會議室,「所以我更加不能猶豫。」

六年前決定成為臥底的時候,他就是做好了將生死置之度外,拋卻過往,並且自己的努力和犧牲很可能永遠會被埋葬在黑暗中的準備的。

沒有這種準備的人,就算勉強站在了同樣的位置上,也很可能因為這種優柔寡斷的猶豫不決而被輕易識破,根本沒有走下去的可能。

當年的他有多堅定,現在的他依舊如此。

那些通融的餘地和空間,他的朋友和戰友們願意給他,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能給自己留。

他也願意相信,哥哥會感受到他的決心,堅信他仍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堅守著自己認定的正義。

「走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去做,木原川接觸過的病患資料還需要深度調查呢。」

「哎,景老爺你還是老樣子啊,什麽東西都喜歡自己憋著,真執著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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