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仇恨還在堆

唐澤的狀態很不好。

這一點,不需要細致的觀察力,也能輕易得出結論。

於是在回答之前,已經抬起手遮蔽了一會兒刺眼燈光的柯南,直接伸手將唐澤麵前的燈調暗了一些。

不管是因為什麽樣的理由,黑燈瞎火的坐在這裡盯著一盞這麽亮的光源猛看,就算不影響精神狀態,也真的很傷眼睛。

「是因為足立透嗎?」柯南直言不諱地問道。

按照唐澤的說法,以他近乎過目不忘的過人記憶力來說,他不記得的事情很少。

他目前唯一記憶模糊的過去,就是他因為那樁冤假錯案而產生的似真似幻的記憶錯誤。

「也許是吧。」唐澤抬起一隻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輕聲呢喃,「我夢見,我躺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很狹窄,像棺材一樣。我透不過氣,拚命地抓撓四周的牆壁,想要從那裡頭逃出去……」

這是他與安室透討論過後準備的第一個「症狀」——創傷導致的丶存在條件限定的幽閉恐懼症。

雖然說病情是假的,唐澤並沒有回想起確切的片段,但他們的這個猜測卻不是憑空產生的。

已知,唐澤的記憶出過問題,組織主要的相關醫療器械都是類似諾亞方舟曾經的設備「繭」那樣的全封閉醫療艙,落進組織的兩個月當中,他有沒有過類似的經曆呢?

唐澤覺得答案是有。

而且,這段描述也不全是杜撰出來的。

自從去過了地下鐵那個意義不明的奇怪房間之後,唐澤在天鵝絨酒吧中入睡的時候,就不再總是處在無夢的安眠裡,時不時會閃回過一些怪異的片段。

唐澤猜測,這或許與自己那似是而非的「存檔」或者「多周目」有一定的關係,某些並不存在於如今這個時間當中的信息,藉由天鵝絨房間這個混沌與現實的夾層泄露了過來。

認為這與組織脫不開乾係的唐澤當即就把它拿來取材了。

不管這些記憶真的是那兩個月的,又或者來自某個已經被自己遺棄的存檔,能乾出這種事的鐵是組織無疑,也不算冤枉他們,對吧?

唐澤輕輕閉了閉乾澀的眼睛。

「醒過來之後,我就不敢呆在閣樓裡了。隻要關上燈,閣樓就會一片漆黑,連點微弱的月光都沒有。」

幽閉恐懼症,或許還伴隨有焦慮發作導致的鹼中毒。

柯南做出判斷的速度同樣很快。

他又看向唐澤麵前那盞被摘掉了燈罩,亮的三樓都能看見光的大燈:「那,這盞燈是……」

「我不想呆在咖啡館裡,我隻能找到這盞燈。」唐澤直直盯著那明亮的燈泡,聲音輕飄飄的,幾乎要融入進夜色當中。

「開這麽亮的話,眼睛要盯出問題的。」

「我知道,我隻是……」唐澤蓋住了自己的眼睛,慢慢歎了一口氣,「不開到足夠亮的話,我就感覺隻能看見一塊圓圓的光斑。然後我就會想起另一些東西。我的眼睛上蒙著一層磨砂般的半透明膜,緊接著膜被什麽東西割開了,再然後,一些液體進入了眼睛,燈光變成了一塊圓圓的光斑……」

他說到這裡,指尖用力,在臉上留下了幾個指甲印,似乎喪失了繼續描述的能力。

但知識儲備豐富的柯南已經聽懂了。

「彆說了。」直接按滅了桌上的燈,柯南製止了唐澤接下去的描述,「我已經明白了。」

這完全是眼部手術的過程。

先用固定器睜開眼皮,然後做備皮,用手術刀割開手術麵,接著滴入浸潤用的利多卡因,用以局部麻醉……

後麵的內容不需要唐澤接著說,柯南也能理解到他的恐懼。

無外乎是尖銳的手術刀或者尖銳的注射器,而不論是哪一種,接下來,他的玻璃體都會受到影響,而後開始渾濁模糊,隻能看見一片扭曲的丶甚至是血色的光影……

對喪失了記憶,不了解前因後果的唐澤來說,這些說不清是治療還是折磨的過程,確實會給他造成非常嚴重的精神壓力……

一下子回想起了如此多令人恐懼的創傷瞬間,也不知道足立透到底都和唐澤說了些什麽東西。

柯南很想建議唐澤找個心理醫生,或者乾脆聯係親朋好友推薦個心理醫生,押著唐澤去就醫,但想到唐澤那棘手的家庭背景和複雜的狀態,又不免猶豫。

說實話,他現在看見心理醫生四個字都有點心理陰影了,來的人不管是誰,他都不敢打包票完全不會對唐澤不利。

而且就可參考的幾個心理醫生而言,哪怕原本是個醫德不錯,資質尚可的心理醫生,認真看完唐澤的病曆,了解過唐澤的病史之後,說不定也要醫心變質了……

頭疼,要不然他跟小蘭借一套書,自學一下算了。

「……先睡一會兒吧。」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解決方法的柯南也隻好無奈地勸了一句,「你拿被子出來了嗎?」

望著黑下來的街道茫然眨眼的唐澤抬起頭,看著懸掛在天空中的上弦月,遲鈍地搖了搖頭。

「那要不然……算了,你鑰匙給我一下。」柯南看了看通往毛利家的樓梯,又看了看身後黑漆漆的咖啡館,撓了撓頭,無奈地伸出手。

時間太晚了,上樓去拿被子一定會驚動小蘭他們,唐澤現在又不肯進去,那隻能他來代勞,去閣樓給唐澤找點保暖的東西出來了。

蜷縮在戶外沙發上的唐澤慢慢蠕動了兩下,像是花費了一些時間才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似的,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東西,遞給了柯南。

孤零零隻有三把的鑰匙,掛在了一個人魚形狀的鑰匙扣上,那醜醜的粗糙樣子,一看就是從美國島帶回來的特產。

柯南接住這串鑰匙,撫摸著掛墜失笑,動作很迅速地走向了咖啡館。

他的夜視能力還行,手裡也有手表電筒,毫不費力地穿過了桌椅倒置過來的咖啡廳,打開了閣樓的房門。

知道自己力氣有限,他沒有選擇厚重的棉被,隻是胡亂將床上的毯子卷了起來,試圖將它調整到一個不影響走路的形狀。

手忙腳亂之間,幾張原本被團在了毯子當中的照片飄飄揚揚地飛了出來。

手電光一掃而過,柯南的動作猛地僵了僵,顧不上管手裡快要拖到地上去的毯子,蹲下身定睛細看。

那是幾張非常嶄新的相紙,怎麽看都是新衝洗出來的,還帶著一些微微的弧度。

手持編號和姓名,滿臉灰敗站在身高線前方的唐澤。

這是唐澤被收監時的照片。

除此之外,還有穿著囚服的他蹲在牢房角落的,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垂頭不語的,以及……

臉上帶著淤青和傷痕,很明顯遭到了毆打,一隻眼睛紅腫充血,被人踩在地上的照片。

照片當中其實沒有透露什麽信息,幾乎隻是在拍攝唐澤一個人,但這些照片的視角丶也就是拍攝者的身份一下子呼之欲出起來。

一個全程都能接觸到唐澤丶能肆無忌憚在監獄當中拍照丶甚至走進囚室,對他直接動手的人……

「足立透……」柯南微微咬緊了牙關。

————

「麵具不要使用任何清洗劑清洗,就算汙臟了也隻能使用清水簡單衝洗。佩戴之前自己做好皮膚處理,否則多日的長時間佩戴可能會引發接觸性的炎症……」

一邊收拾桌麵上化妝品,貝爾摩德一邊用公事公辦的口氣交代著注意事項,一抬頭,卻看見已經改變了容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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