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地下鐵的下行電梯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裡呆久了還是免不了感到壓抑。」
伸手試探性地觸摸了一下牆壁中白骨形狀的「鋼筋」,感受到了真實的冰涼骨質,宮野明美倏地縮回了手。
關於為什麽代表著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地下鐵,形態會扭曲成這樣,他們已經從唐澤那裡得到過了確切的解答。
地下鐵外的世界,就像人的表意識,而向下探索的過程,約等於漸漸深入人的潛意識層。
那些深埋在意識當中,碎片化的記憶和片段,注定是缺乏邏輯和混亂無序的。
所以脫離現實的場景,反常識的色調也會成為主基調,超脫現實的物理規律,會給身處其中的人帶來壓力感。
「按照你們的理論,我當時看見的那個世界,就是屬於美國島的『印象空間』?會很混亂無序嗎?還好吧……」新入團的島袋君惠收回驚奇的目光,一邊回憶一邊疑惑地說。
「那你是沒見過它之前的樣子。」不想描述那種走在路上都可能嗆水的感覺,唐澤帶頭踩上的向下的扶梯,「算了。總之,越往下方,會見到的奇異之色或許就越多,多做心理建設吧。嗯,ark,不行的話要不然我們整個車載音響?」
在他們身邊現形出來的小機器人聞言皺了皺鼻子:「裝冰箱已經很過分了leader。雖然在這邊我不需要額外的能源來『供電』,需要建模的結構太複雜的話……」
「就當裝了個揚聲器嗎,都已經是加長豪華轎車了,搞得太樸素多沒意思啊。」
「那你應該提前買房車,而不是應該買什麽加長賓利!」
「房車,對哦,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的話車上是不是就能有洗手間……」
「Leader!」
一人一機器伱來我往的功夫,扶梯已經帶著他們抵達了下層的站台。
「唔,看樣子這裡就是極限了呢。」再次被厚重的隔離門攔住了去路,諾亞聳了聳肩,「感應不到後方的空間了。」
「這次一共下探了多少層?」唐澤抬起頭,仰視著布滿了規律暗紋的牆體,出聲問。
「42層。這裡是地下第100層整。按照你所說的,氛圍和色彩出現明確區分則視為一個大區域的話,那麽就是下探了兩個區域。」人形導航諾亞熟練地彙報著信息。
「真驚人呢。就算ark全程保持了比較高的速度,我們也足足開了兩個小時。」淺井成實伸展了一下腰,無奈地表示,「幸虧探索過之後可以運用電梯上下,否則真的每天都在開長途了。」
「再繼續加加油,說不定再有兩三個大區域,我們就能接觸到真正的底層了。」宮野明美拍了拍他的肩,寬慰了一句。
「我可沒有這麽樂觀。」淺井成實搖了搖頭,看著朝隔離門走去的唐澤,沒有認可她的說法。
關於地下鐵到底有多少層,會有多少大區域這個問題,唐澤確實做出過預測,他比較傾向於地下鐵會有七個,或者八個大區域的樣子。
然而,時刻注意著導航,也在日常中頻繁進出地下鐵的淺井成實,卻敏銳地注意到了地下鐵大區域的命名,使用的乃是逆卡巴拉生命之樹的十魔王的名字。
如果地下鐵作為人類的潛意識,具備著總結社會現象,歸納人類共性的特質,那麽用代表大罪的魔王去為之分類,似乎倒也合理。
可是這樣算的話,怎麽數也起碼會是十層吧?
真不知道唐澤哪裡來的自信,覺得這個世界會這麽善待他們這群麵具使的。
在他們注視當中的唐澤,施施然解開了圍巾走到了隔離門前,伸出手去讓圍巾又一次連結到了門裡隱形的紅線上。
每過一個大區域,他的圍巾就被迫接長一點,哪怕他將圍巾多繞了一圈,現在也已經長到膝蓋下方了。
要麽拖地,要麽脖子上堆滿布,好像總得選一個去接受了。
在心裡這樣哀歎著,唐澤看著自己的圍巾又一次慢慢生長,順手用第三隻眼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
然後詫異地發現,當門上的紅線徹底被圍巾吸收之後,一道指示機關位置的腳印,慢慢從他站立的位置延伸了出去。
這裡存在什麽機關嗎?
本打算接完圍巾就走的唐澤,接過落回手中的圍巾,一邊往脖子上繞,一邊踩著這串紅色的腳印,朝側麵走去。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已經熟悉流程,站在後方閒聊的其他人發現唐澤的動向,很快跟了上去。
「不知道,但感覺好像,有哪裡不是太對勁……」
站在站台的安全門前,唐澤眯眼觀察著這串轉了個彎,消失在了玻璃牆當中的腳印。
以地下鐵形式存在的印象空間,它的每個大區域的隔層大廳,都是地鐵的站台樣式,如果一直站在這裡觀察,甚至會看見載滿陰影的列車,從兩側駛過。
唐澤知道,它很可能就如原作中那樣,會帶著陰影們前往地下鐵的底層,人類真正的人性深處,而他們這些區彆於陰影的活人是沒可能直接搭這趟便車的,因此,唐澤也從來沒有浪費過時間研究它。
居然在這裡發現了意外的動靜,這還是第一次。
唐澤又看了一會兒,試探著伸出了手,向腳印消失的位置摸了上去。
然後他的手,就直接沒入了看似堅硬的牆當中。
「居然有隱藏門嗎?」看著自己完全探進去了的手,唐澤有些愕然。
他身後的其他人,除了新來的島袋君惠,也都是一樣的驚訝。
「真的是空的。」星川輝走上來,向同樣的位置伸出了手,手臂也沒入了牆中,於是乾脆將頭直接伸過去,整個人探進了牆中。
「喂Shade……」唐澤嚇了一跳,忙不迭伸手,將消失了半截的他扯回來。
仗著回血能力過硬一直負責人肉探圖的主要還是唐澤,看見隊友臉探草叢,總有一種克製不住的血壓上升感。
「我沒有看的很清楚,不過裡頭有通道。像是那種,那種……」卡殼了幾秒鐘,星川輝終於想到了準確的形容詞,「那種地鐵站裡維修人員會走的,能進入隧道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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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噠!」
手裡的筆摔在了桌麵上,將迷迷糊糊靠在桌上打盹的灰原哀驚醒。
她抬起頭,看著自己麵前的電腦屏幕,花了幾秒鐘,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在阿笠博士家的客廳,正在整理錄入新的數據。
「真是的,怎麽突然睡著了?」揉了一下額頭,灰原哀嘟囔著,重新拿起了手邊的表格,懸在鍵盤上的手,卻有點遲疑。
時間距離她最後有意識的時候,才過去了一個小時,她隻是因為睡眠不足的困頓,在桌前小憩了一會兒,卻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剛剛做了一場夢的感覺。
雖然睜眼之後夢的內容已如潮水般退卻,但那種隱約的悲傷與潮濕,像是連綿不絕的陰雨,還殘留在她的感官當中。
真奇怪,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有些傷悲,有些掙紮,想要落淚的衝動還充斥著她的雙眼,令她的鼻尖泛酸。
莫名其妙的情緒。自己剛剛究竟做了個什麽樣的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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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身後的座椅被錘擊了一下,服部平次的手肘從扶手上掉了下來,讓本來靠在椅側睡著的他突然驚醒了。
他從座椅的間隙向後看去,並不意外地看見了一手拿著一個塑料小玩具,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自己的想像中做著什麽英雄的小男孩。
啊,這就是坐JR唯一不方便的地方了,你永遠無法控製和你同乘的客人都是什麽人。
無奈地揉了一下腦袋,他調節了一下坐姿,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遠山和葉,為她拉了一下滑下去的毯子,重新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線杆,有些出神。
美國島的經曆稱得上跌宕離奇。
為遇險的同伴憂慮,為出現的案件煩惱,為遭遇的險境後怕,哪怕回到東京好好睡了一晚,疲憊感依舊沒能徹底消退。
所以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在通往大阪的JR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