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群星璀璨的手術
「羅博士。」潘主任看著有些疲倦,和羅浩招呼了一聲,「你什麽時候來的?」
「前幾天,先去了一趟北動。」羅浩笑的陽光燦爛,「這不,剛忙完。」
「我聽郎主任說是一個子宮肌瘤的患者?」
潘主任一邊說一邊走和羅浩走進病區。
王佳妮手裡拿著手機,留下羅浩和潘主任的背影。
兩人身高相仿,183左右,看著不是很壯碩,但活力滿滿。
「潘老師,您做了一天手術?」
「這不是醫聯體麽,我學生去了附近醫院,我每天要去那麵做5台手術。」
「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前幾年肝膿腫後精神頭就差了點。」
話是這麽說,但披著鉛衣一天五台手術,這身體還真不錯。
羅浩和潘主任一邊聊一邊走進醫生辦公室。
王佳妮忠實的記錄下來影像,而楊靜和靜靜的看著。
羅浩沒來之前,楊靜和看誰都是大佬,連呼吸都很輕;等羅浩回來之後,楊靜和忽然發現羅浩在大佬們的麵前雖然恭敬,但卻隱隱已經有了分庭抗禮的架勢。
好像羅浩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楊靜和沒敢進醫生辦公室,而是站在門口,找了一個角度讓羅浩抬頭就能看見自己。
如果有任何需要,羅浩一個眼神自己就能出現。
辦公室裡,郎院士丶婦科主任丶潘主任丶羅浩在看完患者的檢查資料後開始討論。
羅浩有些活躍,楊靜和很難相信麵對國內頂級的專家時,羅浩依舊能有說話的機會。
而且不光是說話,羅浩說得話似乎得到了包括郎院士在內所有人的認可,大家都在仔細琢磨。
32′12″後,羅浩招手,楊靜和屏氣凝神走了進去。
「郎老板,這位是北江省醫大一院放療科楊主任,患者是他家親屬。」羅浩介紹道,「楊主任,剛剛我們對患者的病情做了分析。」
羅浩簡單講了一下手術步驟。
「現在有一個問題,抓捕器的費用比較貴,如果手術的時候發現血管平滑肌瘤和心房黏連的嚴重,會放棄手術術式,走從前的路徑,這樣的話抓捕器的錢就白花了。」
「各位老師。」楊靜和知道羅浩的意思,「錢不是問題,不用考慮錢。」
要的就是楊靜和這句話。
楊靜和知道,所以他沒有繼續羅嗦,隻是靜靜的站著。不知怎樣,楊靜和的頭漸漸低下,看著自己的腳尖。
郎院士和幾位主任給他的壓力如此之大,楊靜和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他們。
他生怕郎院士隨口問一個問題,自己回答不上來。
這時候楊靜和的心態與醫科大學的學生有些類似。
又過了幾分鐘,郎院士拍了拍桌子。
「那就重新複盤一下。」
「手術的時候,我先帶人上台,做婦科的內容。大概要一個小時,這裡我要注意……」
郎院士陳述著手術的過程丶內容。
雖然是模擬手術,可在楊靜和的腦海裡,自己已經身處手術室。
監護儀丶呼吸機的滴答聲不絕於耳,一組人馬由郎院士帶隊正在緊張的完成著手術,爭取能保住患者的子宮。
「我手術做完,接下來暫時不關腹,由血管外科和介入科一起上。」
「我們從頸靜脈入。」潘主任隨即說道。
介入科前置步驟比較簡單,導絲丶導管進入心房,下抓捕器,嘗試把子宮肌瘤演化成的血管平滑肌瘤的絲線從心房上拽下來。
與此同時,不在場的血管外科會從股靜脈做剖開,找到「風箏線」,等待介入科的手術結果。
如果黏連在心房內的部分能用抓捕器取下來,那是上上大吉,如果不行,在這一步就要轉從前的術式,由血管外科把「風箏線」拽出去。
每一步操作都蘊含著滿滿的技術含量。
可能普通人會覺得沒什麽難度,但身為國內一流三甲醫院主任的楊靜和聽的目瞪口呆。
血管外科打開股靜脈,怎麽找「風箏線」?頭從哪捋?要知道靜脈血管平滑肌瘤可是從子宮蔓延過去的。
而且「風箏線」至少1米,直徑小於1mm,能拽出來?到底怎麽用力?
一個不小心,風箏線就會崩斷。
介入科潘主任那麵用抓捕器抓住心房上的「風箏線」頭部,稍一用力,楊靜和感覺心臟就會被拽下來一大片內膜,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一切,無窮無儘的疑問,似乎隻有自己才有。
連羅浩都沒問具體內容,仿佛能完成這一係列操作是應該的,完成不了才叫奇怪。
這一刻,楊靜和終於明白了協和與其他醫院的區彆。
類似逆天操作在人家看來屬於常規操作,就像是羅浩當天喊停手術似的。
那天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子宮肌瘤長到心臟裡是不可能的。
區彆,就在這裡。
楊靜和愈發恭敬,愈發卑微。
「行,那就這樣。」郎院士最後一錘定音,「我再琢磨一天,如果沒問題,後天手術。」
羅浩起身,微微躬身。
「羅博士,北動還順利麽?」郎院士隨即把話題扯到北動上。
「郎老板,那麵都還順利。」羅浩馬上回答道,「西西現在情緒穩定,已經學會了喂奶,小團子長的很快。」
「西直門三太子怎麽樣?」
「那貨要成精了!」羅浩馬上精神一振,「郎老板,萌蘭特彆喜歡乾淨,飯前飯後洗手,還會擦臉。我覺得要是教一教,他連手消都能學會,以後可以上手術。」
「啊,哈!」
「萌蘭搖身一變,變成熊醫,誰再吃飯太快把手給咬壞了,萌蘭自己就能處理。」
眾人大笑。
西直門三太子萌蘭的人氣很高,再加上羅浩的講解以及全院會診的時候那些畫麵,醫生辦裡的氣氛終於變得喜樂祥和。
羅浩把這幾天在北動的經曆摘有意思的和郎院士彙報了一下,把老人家哄開心,這才離開。
「楊主任……老楊,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等後天手術,爭取給小楠解決後患,不用長期服藥。但是呢,彆人不懂,你應該懂。我們說的簡單,手術難度基本上上了天。
一旦手術有什麽問題,小楠可能下不來台。」
出了協和,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羅浩開始和「患者家屬」閒聊。
「你們放手做。」楊靜和知道自己水平不夠,也不參與,直接說道,「小楠父母那麵有我,就算是死在手術台上,我們也認。」
「全國最後一站,要是還不行,也儘力了。」
說著說著,楊靜和的聲音哽咽。
「老楊,彆這樣啊。」羅浩無奈的搓了搓手,「你看你,怎麽也是老大夫。」
「啊?」
「和患者家屬交代病情肯定是往重了說,我說的下不來台隻是一個……比喻。」
「!!!」
「後天的手術,婦科丶血管外科丶介入科三個科室的主任上台,還要饒一位工程院院士。對了心外科在下麵等著,一旦需要馬上刷手上台。」
「就這組合……三個主任都是保健組的成員,咱省裡的老大來帝都也就這待遇。不對,他都沒這待遇。」
聽起來羅浩像是開玩笑,但楊靜和知道並不是。
羅浩隻是實話實說。
省裡的老大來帝都看病,郎院士這個級彆的老專家都未必出現。
也就是罕見病,郎院士有足夠的好奇心,所以他老人家準備親自出馬。
三個保健組的醫生,群星薈萃。
楊靜和深深吸了口氣,真要是不行,也就認了,國內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組合。
彆說國內,國際上估計也找不到。
畢竟單純手術技巧這一塊國內早已經實現了趕超。
美國的藥,中國的刀,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郎院士看著可真年輕。」楊靜和感歎道,「我查了資料,老人家1940年出生,今年可八十多了,看著跟六十似的。」
「嗯,老人家裡麵,郎老板是最年輕的,可能和他的思維有關。我聽柴老板講,上世紀八十年代郎老板就開展腔鏡手術。」
「當時普遍的看法是腔鏡隻能做點簡單的手術,直到那批主任退休,21世紀初,一批年富力強的新主任上來後,微創手術才大規模鋪開,現在啥手術基本都能用微創完成。」
「潘主任為什麽每天要去醫聯體做手術?」楊靜和好奇的問道。
「協和上一代放射科的老主任開展介入手術,院裡要給他成立病房,老人家沒要,覺得麻煩。」
麻煩!
麻煩!!
楊靜和差點沒哭出來。
協和本部,寸土寸金,院裡給成立病房竟然不要。
老人家竟然怕麻煩?!
換彆人,不得把腦漿子打出來?
「我也是聽說,當年老人家說誰有患者請我去會診,我給做手術。」
「於是,我家協和的介入科……很尷尬,屬於曆史遺留問題。關鍵是吧,本部太小了,哪怕擴建丶蓋樓也差了很多。」
「而且潘老師沒選上院士。」
「潘主任不是院士?!」楊靜和更加驚訝。
「潘老師本科是華西畢業的,我家協和……唉,總是會覺得他哪怕碩博都在協和讀的,也不是自家人。總歸要差了一點,撓頭。」
羅浩說著,歎了口氣。
「後來招博士生也被卡了很多年……」羅浩開始八卦起來。
原來還有這麽多事兒,楊靜和怔怔的聽著。
一山還有一山高,哪怕是潘主任,甚至是郎院士這種頂尖的存在,在帝都醫療圈子裡也不是隨心所欲的。
把楊靜和送走,羅浩問道,「大妮子,照相了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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