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說話的藝術
時逢亂世,群雄並起。
如果說一年前的李雲,還隻能是一個比較強勁的地方勢力的話,現在的江東,已經有了被稱為「群雄」的資格。
杜尚書聞言,正色起來,他拉著自己的兒子,一路來到了杜家的書房裡,然後回頭,鄭重的關上房門,對著門外的杜來安說道:「來安,在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杜來安雖然不怎麽怕杜謙,但是很怕杜尚書,聞言立刻老老實實的低頭道:「是,老爺。」
杜尚書這才回頭,看向杜謙,感慨道:「前兩年,你說你在江東,看中了一個年輕人,覺得他將來有可能成勢,那個時候為父還不怎麽相信,覺得一個越州司馬,哪怕手底下有些兵。至多是地方上的軍頭。」
「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說到這裡,杜尚書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杜謙:「現在看來,我兒慧眼識人。」
杜謙站在旁邊,給父親添了茶水,微微搖頭道:「不是孩兒慧眼,父親您到了越州,也會覺得他了不起,那個時候孩兒這個越州刺史還沒有到任,他一個越州司馬,卻已經把樾西湖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自作主張,把越州一些閒田給分了出去。」
「均田免賦,是什麽人乾的事情,父親您自然清楚。」
均田免賦,多是開國初年的新生王朝所為。
而一旦一個新生王朝,真的做成了這件事情,社會矛盾就會立時得到緩和,接下來隻要能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不過分消耗民力,便能有二百年以上的國運。
「他那個時候,便開始往越州事務之中貼錢。」
「那會兒…王均平之亂還沒有太嚴重,所有人都覺得,朝廷有能力平定中原之亂,那個時候,普天之下不會有任何一個州郡的司馬,刺史,去做這種事情。」
「所有人,都在拚命往自己的口袋裡撈錢。」
杜謙走到自己的父親身後,輕聲道:「而李雲,出身低微,他本來是最應該去大把撈錢的人。」
杜尚書默默點頭道:「能目光如此長遠,的確非同常人。」
杜謙笑著說道:「他這人打起架,打起仗來,凶狠萬分,毫不手軟,但是對黎民百姓,卻難得有一顆仁心。」
說著,他坐在了杜尚書對麵,繼續說道:「小時候讀史,有人同孩兒說,史書浩如煙海,歸納起來不過四個字,成王敗寇。」
「孩兒少年時,是認可這句話的。」
「後來漸漸長大,看的書多了,才發現,曆朝曆代,大多數情況,並不能用成王敗寇四個字來概括,在孩兒看來,更多是…王成寇敗。」
「即便有寇以武力得了天下,也終究不得長久。」
「李雲李二郎,大有王氣。」
杜尚書很是欣慰的看著杜謙,笑著說道:「我兒的確是我家麒麟子。」
「有你在,杜家即便不在京兆了,將來也不會敗落。」
杜謙搖頭道:「江東距離功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孩兒雖然下了注,但能不能賭贏,現在都很難說。」
他看著杜尚書,問道:「父親,京城如今…局勢如何?」
杜尚書聞言,歎了口氣,苦笑道:「這個時辰,本來為父應該在禮部衙門辦差,現在卻在家裡。」
「由此已經可見這京城裡的局勢了。」
杜謙皺眉:「難道他們連衙門都不讓父親去了?」
「那倒不是。」
杜尚書悶聲道:「三位大將軍,如今是京城裡頂天的人了,河東李,範陽蕭尚且還能講幾分道理,那丘八出身的韋全忠,全然是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做的事情一日甚過一日。」
「為父實在瞧不過眼,乾脆告病在家了,眼不見心不煩。」
說到這裡,杜廷悶聲道:「京畿的禁軍,京城的城防,乃至於皇城的巡防,甚至是京城裡的巡檢,如今都被那三個人拿了去,現在,他們開始在朝廷各個要害位置裡,肆意安插人手了。」
杜謙聞言,也有些吃驚,喃喃道:「這麽說,隻有皇宮宿衛,還在天子手中。」
杜廷緩緩點頭:「若不是群臣一致反對,連皇宮的防衛也被他們拿去了,前幾天有禦史台的官員上書彈劾韋全忠,如今闔家上下。」
「男丁一個活口也沒有剩下。」
杜尚書握拳道:「適齡女眷,被韋全忠直接投入到了朔方軍軍營裡。」
杜謙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這韋全忠原先孩兒見過,雖然說話有些粗莽,但似乎還算懂禮,怎麽如今竟…」
「所以為父才說,他是丘八出身。」
杜尚書麵無表情道:「得了勢,便忘乎所以,暴露了本性。」
「若不是京城裡還有另外兩位節度使,恐怕他這會兒都要闖進皇宮裡,去擄掠天子親眷了!」
杜尚書越說越氣。
「這與先前的王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