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徐家父子
宋藥師的家鄉蘇州吳縣,在太湖邊上,有一座西洞庭山,又名西山。
西山的縹渺峰為太湖七十二峰之首,海拔三百三十六米。
水月禪院,便位於縹渺峰下。
傳說宋真宗祥符年間,從浩瀚太湖中漂來數百根巨木,齊湧至縹渺峰山下。船工取上觀察,但見每根巨木上都刻有二字:「水月」。
船工認為是神木,便全部送往禪院建造大殿。此事頗為神奇,所以監院僧永照遂將院名改為「水月禪院」。
而據宋範成大《吳郡誌》記載,水月禪寺建於梁武帝大同四年(公元538年)。
南朝梁武帝時期,西山大興寺院,有三庵十八寺之景。其中便有水月寺,時與法華寺丶包山寺齊名,為江南名刹
相傳為觀音菩薩三十一相中之「水月觀音」造像發源地。
後取名「明月禪院」,至宋祥符間,宋真宗詔賜改名「水月禪院」,並賜禦書金匾。元末毀於兵火。
大明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住持妙潭重建,複為吳中名刹。
水月禪院後院一處彆院,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其中一處閣樓,可遠眺太湖風景,波煙淼淼,水天一色。
閣樓裡圍坐著十幾人,正在飲酒作樂。
周圍杯盞四落,酒水丶瓜果丶菜肴灑滿了桌案。
隔壁有樂手撥奏絲竹,還有歌妓在唱著三吳流行的小曲,聲音纏綿魅惑。
十幾人最顯眼的是一位僧人,他身穿一身絹絲僧袍,頂著一個油光瓦亮的光頭。拿著酒杯,東搖西晃,放浪形骸。
他正是徐璠,徐階的長子,現在釋門法號德慎。此前在寒山院出家,現在轉來了水月禪院。
「魯卿兄,而今我江南士子,慘遭重擊,你難道坐視不管?」
旁邊一位文人,借著酒勁,拉著徐璠的衣袖,憤然地問道。
徐璠哈哈一笑,「請叫我德慎大和尚!這世上沒有徐璠徐魯卿,隻有念經頌佛的德慎和尚!」
另一位文人不客氣地說道:「雲岩兄,你出自名門,才高八大,身負東南士林眾望,為何自暴自棄呢!」
徐璠嗬嗬一笑,往身邊一人懷裡一躺,大叫道:「喂我酒,快喂我酒!」
此時,一人匆匆闖了進來,正是徐琨,徐璠的二弟。
他走進來,掃了一眼,看到兄長徐璠,高僧德慎躺在身邊一人的懷裡,那人正用酒盞往他嘴裡喂酒。
隻看了一眼,徐琨眼睛看直了。
徐璠身邊之人,也是位僧人,不過二十歲左右,眉眼如畫,肌膚如雪,長得居然比徐琨的美妾還要豔麗三分。
再看徐璠與此人的親昵之態,徐琨嫉妒了。
好大哥,你這高僧日子,過得好生自在啊。
「兄長,弟有事尋你。」徐琨走到徐璠跟前說道。
徐璠聞聲轉過頭來,看到了徐琨,臉色微微一變。
「有要事?」
「嗯,家中之事。」
徐璠心裡有數,搖搖晃晃起來,行了個佛禮,「諸位,貧僧暫且去去就來。你們可不要欺負我的妙光。」
說罷,他彎腰伸手,在身邊那位僧人臉上抹了一把。
妙光僧人臉嗖地紅了,豔如桃李,更加嫵媚,看得徐琨喉結不停地上下抖動。
徐璠帶著徐琨七轉八轉,轉到一處偏僻的房間裡。
「兄長,你這修佛的日子好生快活啊。你修得什麽佛,歡喜佛嗎?」
徐璠瞪了徐琨一眼,一屁股坐下來,叉開兩腿,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就說。老頭子又有什麽麼蛾子?」
徐琨說道:「老爺聽說你最近跟不三不四的人,往來密切,所以叫我來看看。」
「不三不四的人?我就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往來的人當然都是不三不四的。你看吧,睜大眼睛使勁地看看,到底哪個是不三不四?」
徐琨被徐璠的話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自己兄長被父親逼得出家為僧後,性情大變,肆意妄為,乖僻邪謬。
好啊,你越是這樣,越難還俗回府,我這徐府下一代當家人的身份,越發地穩當!
徐琨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心裡還生起無比地痛快暢意。
大哥,你繼續這樣浪蕩吧,徐家就交給我來守護吧。
「兄長,老爺也是為你好。而今蔡國熙出任江蘇右參議,他是徐家老仇家,朝中又有高拱撐腰,肯定會對我們徐家下手。
你孤身在外,老爺和我,擔心你啊。」
徐璠發出咯咯的狂笑聲,「擔心我什麽?擔心我惹出禍事來,牽連你們了?
放心,我現在是出家人,放下世俗一切,斬斷了紅塵恩情。就算惹出禍事,也牽連不到你們。」
徐琨依然很耐心地勸解著大哥:「兄長,一筆寫不出一個徐字來,我們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出家,出得了嗎?
要不是每月家裡給水月禪院供奉,你能過得這麽快活?
要不是你是徐相長子,那麽多人會對你阿諛奉承,圍著你轉?
大哥,你說你出家,放下世俗一切,斬斷了紅塵,都是空話。真要是斬斷了,大哥,你應該青燈古佛,暮鼓晨鐘,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坐在地上的徐璠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自己的二弟,很想在這張笑眯眯的臉上打上一拳。
可是徐璠說得沒錯,自己雖然出家,可徐府還是自己逍遙快活的根源。隻要放出風,前首輔徐公與長子斷絕關係,自己明天就會被換上粗布僧衣,素粥清湯度日,過上真正出家的清苦日子。
徐璠遲疑了一會,最後說道:「你回去告訴老爺,我心裡有數。」
徐琨笑了,帶著勝利的得意。
他左右看了看,輕聲地問道:「那兩個寫手,都料理乾淨了嗎?」
徐璠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替家裡辦這種事,比你辦得多,絕對乾乾淨淨的,一點手尾都查不出來。」
徐璠知道,家裡要大費周章,通過自己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