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徐階心靜似高山不動(1 / 1)

第479章 徐階心靜似高山不動

見到父親生氣了,大孝子徐琨連忙勸道。

「老爺,蔡國熙為江蘇布政右副使也休想動我們徐府。這次他沒有海公撐腰,再說了,家裡有老爺在,猶如定海神針。」

「不!」徐階背著手,在亭子裡走動著,十分煩躁,「為父還沒有操心到蔡國熙的事。」

「老爺,那你生氣什麽?」

徐階緩緩搖著頭,臉色鐵青。

「蔡國熙與我徐府的過節,朝野皆知!他出任江蘇布政右副使,肯定是主持江蘇田地清丈,對我徐府意味著什麽,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這麽大的事,朝堂上無一人告訴老夫。張叔大不說,老夫在京裡的兩百門生,也無一人來信提醒老夫。

最後老夫還是從《政報》上才知道此事。

老二,你知道意味著什麽?」

徐琨臉色大變,極其難看,忍不住抱怨道:「張叔大,這隻白眼狼!」

徐階扶著石桌上,緩緩地坐下,他的心矛盾極了。

他知道師生之情維持不了多久。

等自己這位前首輔離開中樞三五年,自己這杯滾燙的茶涼得差不多,這師生之情也就差不多。

可自己才離開多久,半年不到,就這麽涼了?

不應該啊,張叔大不是這樣的人啊。

可事實擺在眼前,蔡國熙出任江蘇布政右副使,京城裡的門生無一人寫信告訴自己,張叔大也沒有寫信來。

真是太讓心寒了。

心寒之後徐階心底湧起一陣驚慌。

他覺得自己突然被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裡,一會海浪拋到空中,沒著沒落的。一會又掉進穀底,一直往下沉。

隨著這樣的飄蕩起伏,徐階心裡的驚慌越來越盛,仿佛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他的心,捏得死死的,喘不過氣來。最後把他的心捏得粉碎,隨風飄蕩,整個胸膛空蕩蕩的,再無其它。

想不到我徐階宦海浮沉一世,最後落了個眾叛親離,無依無靠的下場。

可憐丶可悲丶可哀啊!

徐階左手扶著石桌,右手撫著胸口,低著頭,閉著眼。

徐琨還在那裡痛斥著張居正等人的忘恩負義,隻是他的話就像一群蒼蠅,先是徐階的耳邊轉來轉去,隨即又飛遠了,遠到像是蘇州的蚊子,在那裡嗡嗡地亂叫著。

「老爺,老爺!」

一位管事提著衣襟,滿頭是汗地跑過來。

還在滔滔不絕怒斥叛徒的徐琨被打斷,惱怒地喝問道:「什麽事?」

「信,京裡的急信。」

徐琨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身邊一道人影閃過,嚇得身子往旁邊一躲,睜眼一看,才看到是自己的老父親。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管事麵前,伸出手來。

「信。」

管事連忙雙手把信呈上。

徐階雙手拿起,高高舉起,就著陽光,終於看清楚落款,臉上落寞驚慌一掃而空,浮現出敦厚的笑容。

「叔大來信了,好,隻要來信了就好。

老二。」

徐琨連忙應道:「老爺,兒子在。」

「去把為父的老花鏡取來。」

「是。」

過了一會,徐琨急匆匆地跑來,手裡拿著一副玳瑁老花鏡,遞給坐回到石桌旁的徐階。

徐階不慌不忙地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再戴上眼鏡,眯著眼睛,就著陽光,仔細地看了起來。

張居正先在信裡致歉,然後解釋了一番遲遲來信的緣故。

蔡國熙出任江蘇布政右副使,不出徐階所料,是高拱搞得鬼。

不過張居正覺得事態不是很緊急,畢竟蔡國熙還要到揚州赴任後才有機會對徐府下手。

就算到任了蔡國熙也不會馬上下手。

他上麵有巡撫丶布政使,左邊有布政左副使,右邊有其它右副使,總得要跟這些上司同僚把關係初步處下來,局麵打開了才會去蘇州鬆江督查清丈田地事宜。

一來二去,起碼要明年去了。

所以張居正叮囑一位同門寫信給恩師報信,他身為閣老兼吏部尚書,正值新的《官製條例》全部頌布,還有《官吏考成法》在中樞六部諸寺試行,都要他盯著。

還要跟高拱暗地裡鬥法

結果那位同門信寫好了,正在潤色時,突然被叫去參加藩宗謀逆大案專案組,一連十幾天,連家門都回不去,更不用說把那封信寄出去。

等張居正知道情況後已經晚了,連忙寫了一封信,交兵部發六百裡加急寄過來。

徐階越看心情越舒暢。

自己沒有走眼,張居正和那些門生都還記著自己這位恩師,自己這杯茶還沒有涼,還熱乎著。

張居正在信裡把現在朝局的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徐階暗暗點頭,跟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看完後,徐階嘴角帶著幾絲得意,把信遞給徐琨。

「老二,你也好好看看。

以後啊,不要那麽莽撞,要沉得住氣。你啊,為父為什麽不敢讓你入仕途,就是這養氣功夫還不到家啊!」

徐琨唯唯諾諾應著,接過那封信看完後,又開始罵起高拱來。

徐階取下玳瑁老花鏡,慢慢地折收起來,渾濁的眼睛裡透著光。

高拱!

你這個眥睚必報的老小子,早就知道你會報複。

好!

不要以為老夫離開了朝堂,就奈不何你了!

「老二,有件事你用心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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