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有人還想再努力一把
雖然當天是休沐日,馮保還是等到下午散衙時分,伺候朱翊鈞在勤政堂忙完政事,轉回去萬壽宮用晚膳,這才離開西苑,坐上轎子,左擁右護,直奔張府。
休沐日,內閣需要閣老輪流入值。
徐階年紀大了,優免輪值,由李春芳丶陳以勤和張居正輪流入值。
今日正好是張居正輪值,他散衙回到府上,換上常服,準備跟家人一起用晚餐,突然家仆來報。
「老爺,司禮監馮公公投貼來訪。」
「馮保馮公公?」張居正一驚。
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黃錦丶李芳和陳洪出宮榮養,司禮監就以他為首了。
既然是投貼,那就不是帶著旨意來的,是私人來訪。
隻是我的馮公公,你這麽明目張膽地到一位閣老的府上拜訪,沒有絲毫忌諱嗎?
「快請,請到正堂用茶。馮公公穿著官服?」
「是的老爺,穿著鬥牛服。」
「好,待我換上官服。」
馮保在張府正堂裡坐下,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
他有什麽好忌諱的!
他是奉太子令旨找閣老張先生,怕什麽!
今日早上他親眼在雲萼宮所見,皇上對太子的態度,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太子做到這個份上,也就前唐太宗玄武門後,被立為太子時的聲勢勉強能比的。
太子聖明如此,那自己有什麽好怕的。
這次午門哭諫,罪魁禍首之一是金鬥。
這廝因為宮外家人被收買,甘心做起內應,抓住時機在皇上那裡給太子上眼線,現在被打成一灘爛肉,在城外隨意找個地方埋了。
家人也被東廠抓起來,正在訊問,到底是誰收買他們的。
另一個罪魁禍首就是餘昌德。
要是按照馮保的想法,費那麽多話乾什麽,直接抓到詔獄,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謀逆造反,什麽罪名安不上去?
想攀咬誰就攀咬誰,正好把朝中跟太子做對的那些家夥一網打儘!
可是太子偏偏叫我找張居正商議,給餘昌德找罪名。
什麽意思?
馮保其它的不說,對於朱翊鈞的話,是一絲不苟地堅決執行。
他滿腹疑惑地品著茶,很快等來了匆匆走進來的張居正。
「馮公,真是抱歉。張某剛從內閣輪值回來,換了官服。聞報馮公來訪,又連忙換上,一來一去,耽擱了,讓馮公久等了。」
「張先生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沒有那麽多客氣的。」馮保套著近乎。
寒噓了幾句,馮保說起來意,「張先生,有人在午門哭諫,可有聽說?」
「聽說了。他們被順天府中城警巡局的人,以在公共場合滋事生非,擾亂秩序的罪名抓了,下在順天府大獄了。說是要移交順天府按察司審理裁罪。」
「對,咱家看來,最壞的就是那個餘昌德,空負文名,道貌岸然,無君無父。要依咱家來看,直接下詔獄就是了。」
張居正瞥了他一眼。
太子才不會把餘昌德送到詔獄裡去。
真送去了,反倒是成全他。
國家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他也敢喊出這樣的話來。
時代不同,世道也不一樣了。
馮保多機敏,看出張居正沉默不語的原委,淡淡一笑,「咱家是太子家奴,有人想往太子頭上潑臟水,咱家可是萬萬不肯輕饒了他們。
咱家是天殘粗鄙之人,不懂得什麽規矩,隻知道有人敢冒犯我們太子,咱家豁出性命,也要活生生咬死他。」
張居正連忙說道:「馮公對太子的赤誠,日月可鑒。」
馮保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咱家雖然氣憤,但也知道事情輕重。太子叫咱家怎麽辦就怎麽辦。
正好,餘昌德的事,太子叫咱家到張先生這裡來,合議合議。」
張居正也摸不清頭腦:「找我合議?」
「合議個罪名出來,最合適不過的罪名。」
張居正傻眼了。
我跟餘昌德根本不熟啊。
我們雖然曾經在翰林院共過事,但治政理念根本不同,我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我。我們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
怎麽給他找罪名?
可是張居正知道自己這個學生的本事,走一步看十步的主。他叫馮保來找自己,肯定有深意。
他試探著問道:「馮公,太子還有說什麽?」
馮保苦著臉,搖了搖頭。
張居正苦惱了,難不成太子徹底向先皇學習,做起謎語人來了?
這時管事在正堂外麵稟告。
「老爺,有人奉命來送信。」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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