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禦史
禮部尚書高儀急匆匆地走進戶部衙門裡,見到他的人連忙站到路邊,拱手恭聲道:「見過高尚書。」
高儀提著前襟,一路點著頭,穿門走廊,很快來到戶部最裡麵的簽押房裡,直接闖了進去。
剛才有小廝在前麵飛奔來報信了。
「新鄭公,出事了!」高儀一進門就咋咋呼呼地說道。
高拱放下文卷,轉出書案,請高儀坐下,叫下人奉茶。
「出什麽事了?讓南宇公急匆匆地從禮部跑到我戶部。」
高拱現在不用為銀子發愁,又逐漸在朝堂上重新站穩腳跟,開始推行他心中的「新政」,諸事順利,自然心情不錯。
「報恩寺的事。」
「那件事,」高拱嘴巴撇了撇,不屑道,「此事拙劣得老夫都不想提。」
任何真正了解朝局實情的人,都不會信坊間謠傳,說報恩寺幕後黑手是太子,為了鏟除唯一的競爭者三皇子。
太子是先王妃所出,真正的嫡長子,根正苗紅!
三皇子隻不過是庶子,你拿什麽跟人家爭?
再說太子殿下手裡的權勢,真要弄三皇子,他也活不到今天啊!
這就好比某人舉報大宗師拿著劍要殺他,人沒殺著還把劍給舞掉了。
高儀鄭重地說道:「有下文了!」
「出後招了?」
「是的。上午有人自稱是凶犯張二雄的兄長,張大雄,拿著張二雄留給家裡的書信到五城兵馬司,找當值的巡城禦史出首。」
高拱反應很快,敏銳地問道:「當值的巡城禦史是誰?」
「楊四知。」
「楊四知?」
「嘉靖四十一年進士,在地方曆任過三年,而後授都察院監察禦史,年初出任巡城禦史。」
「嘉靖四十一年進士,那他的座師該不會是鬆穀公吧?」
「正是現在的閣老陳公。」
聽說此案突然涉及到閣老陳以勤,高拱不淡定了。
這位跟他同為裕王府侍講,多年的舊同僚。
高拱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電如劍,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陳逸甫愚忠啊!」
高儀馬上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陳以勤入閣後,上了《謹始十事疏》,提出定誌丶愛民丶崇儉丶用人丶接下丶聽言及攬權等十事建議,頗得嘉靖帝和朱翊鈞讚許。
等到隆慶帝即位,他又上《勵精修政四事疏》,深得朱翊鈞的讚許。
高拱和高儀心裡有數,陳以勤的四事疏實際是「攬權」一事的延伸,他請求君上修德明理,然後收攬權柄,定略行策。
過了一會,高儀徐徐說道:「鬆穀公,上《謹始十事疏》和《勵精修政四事疏》,披肝膽,觸忌諱,儘言他人所斷舌不敢道者。」
高拱看了他一眼,悠然說道:「老夫與他同在裕王府為臣,平日交情不錯,但有些理念卻截然不同。『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所以老夫說他有點愚忠。」
高儀知道高拱的意思。
他高拱心存大誌,要建不世之功,當然要攬權了。從哪裡攬?當然是從同僚,從皇上手裡攬。
陳以勤勸君上攬權,可不就跟他背道而馳了嗎!
愚忠?
這話有點意思,嶽飛算不算愚忠?
高儀看到高拱目光閃動,知道他心裡起了想法。
上次內閣缺了一位閣老殷士儋,高拱沒能遞補進去,一是那時內閣不缺人手,還能維持。二來當時高拱被戶部天坑坑得焦頭爛額,怎麽遞補?
現在就不同了,要是陳以勤被踢出閣,局勢對高拱太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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