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戎政督辦處

這日一早,嚴訥走進徐階閣房裡,拱手道:「少湖公,老壽星,嚴某祝你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徐階一張俊朗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花,挽著嚴訥的手,笑著答道:「養齋公,客氣了,多謝,多謝啊!」

兩人坐下,嚴訥有些抱怨地說道:「昨日少湖公大壽,卻緊閉府門,不收任何投貼,如此這般,冷了眾人的好意啊。」

「養齋公,你我同鄉,又同殿為官多年,老夫也不瞞你。而今這多事之秋,老夫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嚴訥一臉的詫異,攤開雙手,好奇地問道:「少湖公,而今朝堂明朗,百官以元輔伱馬首是瞻,怎麽好說是多事之秋?」

徐階看了嚴訥一眼,知道他在裝糊塗。

「養齋公,越是如此,越要謹慎啊。西苑裡的那兩位」

不好伺候啊!

這句話,徐階不敢說出口。

嚴訥眼珠子一轉,又問道:「聽說昨晚少湖公在府上擺家宴,有貴客拜賀?」

「沒錯,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黃公,帶著司禮監秉筆太監丶提督東廠事馮保,到了鄙府。」

「哦,是皇上和太孫的恩典啊。」

徐階抱拳,對著西苑方向說道:「皇上聖恩,太孫恩典,老臣銘記在心。」

嚴訥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可惜,東宮沒有派人賜下恩典。聽說去年臘月,東宮有派內侍,遠赴河南新鄭,給高肅卿賀壽啊。

徐階瞥了嚴訥一眼,不動聲色。

「雷霆春雨,俱是天恩。我們做臣子的,當恪守臣禮,不敢奢求半分。」

嚴訥盯著徐階,心裡感歎。

果真是天下第一玻璃球,真個是滑不留手,不留一點破綻。

「老夫倒是聽說,去年臘月新鄭高府,熱鬨非凡,無數名士大儒,從各地湧去。河南自巡撫以下,大多數官員,都去高府拜壽。

致仕閒員,威勢遠勝閣老啊。」

徐階淡淡一笑,「老夫入仕四十年,而今已然風燭殘年,不複當年之誌,隻求安享晚年,子孫自有子孫福。」

聽到徐階含蓄地說出心中所言,嚴訥心裡歎了一口氣。

當年意氣奮發,指點江山的徐閣老也要急流勇退了!

繞了一圈,嚴訥終於繞到正題上,「兩廣巨寇曾一本丶材道乾,在安南休養生息後,複為海寇入廣東襲擾,惠州賊酋烏七麻,複起響應,廣東事急。

西苑大發雷霆,發下旨意,廣東布政司丶指揮使丶海防副使等臣皆被問罪,最後定下廣西巡撫殷正茂兼撫廣東,調福建水師馳援,調福建總兵陳大成丶江西都司吳惟忠等領軍入粵,怒火才略息。

隻是嚴旨屢下,兵部吃不住了啊。」

徐階不動聲色。

兵部當然吃不住了。

皇上和太孫什麽意思,他徐閣老早就心知肚明,隻是現在他已經登頂文臣之極,心懷急流勇退的心思後,就不再積極勇進了。

嚴訥看著徐階的臉色,狐疑地問道:「西苑以江摩岩(江東)為兵部尚書,他一旬病五天,兵部之事,積累沉屙,是不是為的就是這一天?」

徐階瞥了他一眼,仰首笑了笑,「養齋公,皇上的手段,你我不是沒見識過。太孫殿下的手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江摩岩坐在兵部尚書任上,比誰都穩當。兵部尚書這個位置,養齋公,現在不是誰都能坐的。楊博要不是老夫和高新鄭力保,加上皇上心念其功勞,說不好就跟楊選一起,往西市口走一趟。」

嚴訥眼睛一亮:「少湖公,嚴某還想著上疏,以江摩岩病弱為由,朝議公推一位兵部尚書。」

徐階嘴角閃過幾許冷笑,「養齋公,你有中意的人,儘管推上去。」

嚴訥試探道:「我等還打算推舉張叔大,出掌兵部。」

徐階臉色驟然變冷,「養齋公,你這是何意?想絕老夫衣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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