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年不利啊,徐閣老!
張居正看到一向冷靜從容的老師徐階,憤怒在書房裡來回地走動,知道他真得生氣了。
「王扈文,他在乾什麽!這麽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就獨攬過去,裝模作樣地出了那麽一份部議,他以為他是誰,能遮掩的過去嗎?」
聽了徐階的怒問,張居正心裡清楚。
無非是刑部右侍郎,浙黨骨乾王扈文想拍老師的馬屁,先斬後奏,好給老師一份大大的驚喜。
結果現在成了大大的驚嚇。
王扈文這次玩脫了,被嚴嵩抓到把柄,十有八九要被錘死。
徐階還在怒不可遏地罵著豬隊友,「他們以為嚴世蕃被流配,嚴嵩失去了聖眷,成了沒牙的老虎,江西一黨一落千丈。
高拱的晉黨又還沒成氣候,以為我們在朝中一家獨大,就張狂得得意忘形了。他們忘記了,嚴嵩還是內閣首輔,聖眷還在。嚴世蕃不在,還有胡宗憲在東南給他撐場麵!」
徐階氣得坐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咕隆咕隆一口氣喝完,堪堪壓住心中的怒火和躁動。
張居正看到徐階逐漸平複,便開口說道:「老師,我聽說蘇州張家丶吳家,嘉興楊家,昆山林家,寧波顧家都派了心腹到京師。有人說,銀子絲綢一船船的從江南運上京。」
「真得嗎?」徐階心裡一驚。
連張叔大都知道了,這動靜鬨得也太大了吧,難怪嚴嵩一下子就抓到了把柄,西苑皇上也心裡不滿。
還有,自己府上有沒有收受賄賂?
想到這裡,徐階心裡一驚,連忙招呼張居正。
「叔大,先坐坐,為師想起一件事,要跟他們交待一句。」
「老師請自便。」
徐階提起衣襟急匆匆地出門,大聲叫著他最信任的管事的名字,然後兩人轉去了遠處。
過了一會,徐階鐵青著臉回來了,坐在座椅上,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張居正心裡有數,肯定是徐階身邊人收取了那五家的賄賂。
兒子丶寵妾丶心腹管事,可能都笑納了不少孝敬。
徐閣老身邊的人,一兩千兩銀子,是拿不出手的。那五家涉罪世家,為了保命,肯定是不惜血本,非常地大方。
徐府上下得了好處,肯定也給王扈文那邊遞了話。
王扈文得了徐府的話,以為是徐閣老的意思,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張居正知道,現在大明上下官吏,真正清廉的沒有幾個。那些攻訐貪官汙吏的禦史清流們,更多的像是在泄憤。
你們大把的貪銀子,奢靡的日子過著,憑什麽我們沒得貪,隻能啃蘿卜喝西北風?
比如王扈文,以前可謂是清流中的清流,罵起嚴黨貪官汙吏,恨不得食其肉。
現在
相信一抄家,幾十萬兩銀子是有的。
還有一個問題,王扈文的部議能被遞進西苑裡又打回來,說明在內閣被票擬了。
誰票擬的?
張居正不敢問。
徐階終於開口了,「叔大,為師聽說,嚴介湖被皇上下詔,從江西原籍召回京師,是你的學生慫恿的?」
「老師,世子在書堂裡,從不與我們議論政事。」
「從不議論?有時候他連商量都不商量,獨自做主?」徐階好奇了。
張居正苦笑道:「老師,我的這位學生,主意大得很,而且天馬行空,想法跳脫。這一點,我和李石麓丶潘時良是深有體會。」
徐階有點吃不準世子在裡麵扮演的角色。
西苑渠道傳出來的消息,說世子對皇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但是從張居正這邊的信息來看,似乎又不是一回事。
世子才八九歲,獨自一人就能把這些事情思考得周全,不需要向老師諮詢請教?
徐階是萬萬不信的。
難道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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