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糾結的張老師

「皇爺爺,我去上學了。」朱翊鈞轉頭說道。

「好,上完學就回來,爺爺等著你一起吃中飯。」嘉靖帝揮揮手,站在殿門口,雙手籠在袖子裡,跟一位送孫子去上學的平常百姓家的爺爺無異。

嘉靖帝疼愛孫子朱翊鈞,也非常重視他的教育。

在西苑西安門附近找了一處地方做書堂,選了幾位翰林飽學之士為教授,每日上午輪流給朱翊鈞授課。

朱翊鈞走在巷道裡,輕鬆歡快。

今天上午揮向嚴嵩的兩刀,刀刀暗藏殺機,達到了理想效果。關鍵是借著由頭,自己能夠拉攏胡宗憲。

胡宗憲是嚴嵩義子趙文華提攜的,屬於嚴黨,但是又不屬於嚴黨核心人物。

他們更應該叫務實派。

他們希望經邦濟世,也有治國才能,能做實事,肯乾實事。但他們也知道,這世上做事難,做利國利民的實事難上加難。

他們隻能投靠嚴嵩,依附在嚴黨麾下,帶著鐐銬跳舞,艱難地做些實事。

因為確確實實在做事,很容易被抓到把柄,於是以「裕王黨」為首的清流,在竭儘全力扳倒嚴黨的時候,往往以攻訐他們為突破口。

嚴黨為了自保,有時也會把他們推出來,成為替罪羊。

朱翊鈞不想再發生這種事了。

皇爺爺秉政三十多年,朝堂上的正治風氣很不健康,乾實事的沒剩下幾個,再被清流們弄掉,就無人可用了。

今天上午,他借力打力,狠狠坑了嚴嵩嚴世蕃父子一回,又借著東南剿倭糧餉統籌處這個「錢途遠大」的新財源,吊住了皇爺爺,保住了胡宗憲。

剿除倭患,現在是皇爺爺斂財的最大藉口。

海商稅收一百萬兩,剿倭分五十萬兩,皇爺爺分五十萬兩,合情合理。

而遍數滿朝大臣,能乾淨利落地剿除倭患,也隻有胡宗憲了——總不能錢分了,倭患沒有剿除,那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東南剿倭糧餉統籌處,東南倭患,胡宗憲,嚴黨務實派,被一條線串在一起。

皇爺爺絕不允許這條線被人給斷了,因為那是斷他的財源!

東南剿倭糧餉統籌處落實,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地去招攬胡宗憲等務實派,擁有自己在外朝的第一批班底。

想想就高興。

「小呀小二郎,背著書包上學堂,不怕風來不怕雨」朱翊鈞哼唱著自編的上學曲,得意洋洋地走在前麵。

馮保帶著四個小黃門,緊跟在身後。

今天上午這出戲,馮保在殿門外伺候著,耳聞目睹,雖然還搞不清裡麵的彎彎繞繞,隻覺得嚴嵩父子這次有難了,而世子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他不動聲色,把無數清流大臣咬牙切齒,鬥了二十多年也沒鬥倒的嚴閣老父子,輕輕一腳就給踹到坑裡去了。

馮保心裡的敬畏之心,已經快要迭滿。

來到學堂門前,朱翊鈞站住腳步。

馮保馬上上前去,替他整理衣服,保持整潔,又從小黃門手裡接過一本書,奉給朱翊鈞。

「世子,今兒是張先生講《論語》。」

「《論語》好啊,聖人之言。」

朱翊鈞走進學堂,上首站著一位身穿青袍襴衫,頭戴四方巾的男子,三十多歲,俊朗剛毅,目光炯炯。

「學生朱翊鈞拜見老師張先生。」

今日的教授是翰林院侍講張居正,專講《論語》。

另有兩位老師,提調順天府督學潘季馴,講《千字文》和《史記》;吏部左侍郎李春芳,是朱翊鈞的「教務主任」,兼講解詩詞和策論。

張居正含頜點點頭,「世子好,請坐。」

等朱翊鈞坐下,他說道:「今日我們繼續講讀《論語》,『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聖人這句話的意思是以仁政去治理國家,自己就會像北極星那樣,安然處在自己的位置上,彆的星辰都環繞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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