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那麽多光明正大,正如太極的陰陽魚一樣,有正必有邪,有善必有惡藏在暗處不敢露頭的東西,往往意味著陰謀,而陰謀的結果,往往與顛覆有關。
趙煦不能不在意,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一股未知的勢力在暗流湧動。
或許不止一股。
作為皇帝,這股勢力是他絕對不充許存在的,它已觸碰到皇帝最大的忌諱。
「皇城司必須嚴查,無論牽扯到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揪出來,子安,此事交由你偵緝,務必給朕一個說法。」趙煦此刻的眼神冰冷,像一條被撕下了逆鱗的龍。
趙孝騫歎了口氣,道:「臣儘力辦到———」
頓了頓,趙孝騫又道:「官家,峽穀伏擊我軍將士的賊人,他們用的箭矢比尋常製式箭矢大了一號,種建中說,這應該是軍中的神臂弓所專配的箭矢。」
趙熙又吃了一驚,臉色愈發難看。
「神臂弓向來由軍器監嚴控,除非對敵交戰,否則不可外調,那夥賊人什麽來路,竟連神臂弓都弄到了!」
「故臣以為,這股勢力的背後,應該與軍中某些人物有乾係,否則不可能弄到神臂弓。」
趙煦又驚又怒,皇帝的底氣是因為掌握了兵權,如果軍隊有人不忠了,那麽此事可就嚴重了。
「查!」趙煦臉色鐵青,從齒縫中進出一個字:「審問被拿獲的五名賊人,
下令清點軍器監神臂弓所存數量,外調經手之人。」
「朕給你一道特旨,子安你專辦此案,皇城司但凡查到任何人,皆有先拿後審之權,哪怕事涉當朝宰相,皇族宗親,亦可拿問後奏。」
趙孝騫眼皮抽搐了一下。
這樁差事不好接,太難辦了,看似有線索,但其實並無頭緒。
冰井務正在審問的那五個人,趙孝騫其實並不作太多指望,就算他們能招認,也不會提供太多有價值的線索。
這種最底層辦事的人,往往知道的是最少的,藏在暗處的敵人稍微聰明一點,就會懂得在這些人辦事之前,斬斷一切他們知情的線索。
至於清點神臂弓的數量,更是大海撈針一般。
這些年下來,大宋生產了多少具神臂弓,用了多少,損壞了多少,莫名其妙不見了多少等等,抽絲剝繭之下,真相很難從這些數據中發現。
但此刻趙煦已下旨,趙孝騫不辦都不行,畢竟如今的他交卸了經略安撫副使的官職後,仍是皇城司的一把手,他不辦誰辦?
「官家,臣若覺得太麻煩,不想辦此案-————-官家又該如何應對?」趙孝騫試圖掙紮一下。
趙煦警了他一眼:「子安剛立了大功,朕的喜悅心情還未散去,莫逼朕在最快樂的時候端你。」
「臣——領旨。」趙孝騫無奈地道。
「揪出來,弄死他!」趙煦嘶聲吼道。
出了延福宮,趙孝騫走路都查拉著肩膀。
剛剛給國家立了大功的功臣,回到汴京卻莫名其妙接了這麽一樁無頭差事。
戰場真刀真槍互戳沒問題,查案·————-不是他的專業呀。
要不現在就去給包拯大人上個墳,墳頭插個招魂幡,麻煩包大人辛苦下凡一趟,給自己幫個忙?
站在宮門外,趙孝騫仰頭望天。
天瓦藍瓦藍的,春光明媚的好天氣,他的心情卻如寒風呼嘯,凍得沒了任何力氣。
宮門外值守的禁軍班直武將討好地朝他躬身行禮,進出宮門這麽多次,趙孝騫已然成了延福宮的常客,宮裡的宦官班直誰不認識他。
趙孝騫歎了口氣,在宮門外找了個順眼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然後朝那位值守的武將招手。
武將立馬小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