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和生活要分明。
工作上,蕭光敬是趙孝騫發展的下線,將來作為重要棋子埋在遼國朝堂上的。
但在生活裡,趙孝騫並不待見蕭光敬。
這種囂張跋扈的紈,趙孝騫在汴京城裡揍了一大片了,君不見汴京紈們排著隊交保護費的盛況,在這個圈子裡,趙孝騫屬於超流的存在,如今他的層次早已不屑跟紈們劃為一類了。
而蕭光敬這人,吃喝賭,張狂囂張,他該慶幸自己頂著遼使的名頭,
不然這種人在汴京城會被趙孝騫一天揍八頓。
汴京城裡,趙孝騫不允許有比自己更牛逼的存在。
蕭光敬頗感無辜,他沒想到趙孝騫對自己居然如此不待見,天知道當他不得不答應做宋國內應的時候,經曆了多麽痛苦艱難的掙紮。
我都幫你做事了,你卻如此嫌棄我—····
兩國談判無風無浪地結束,雙方都算滿意。
當晚,鴻臚寺卿出麵,趙孝騫作為主人宴請遼國使團隨員。
席間兩國使臣杯交錯,稱兄道弟,渾然忘記了白天兩國還在劍拔弩張地爭吵。
宴席結束後,蕭光敬趁著眾人喝醉,沒人注意,與趙孝騫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兩人密談了許久。
至於二人談了什麽內容,不可能有人知道。
隻不過蕭光敬回到席上時春風滿麵,一臉的輕鬆愜意,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下去,也不知趙孝騫暗中給他許了多少利益。
第二天一早,在趙孝騫的陪同下,遼使蕭光敬領著幾名使臣進宮,覲見了趙煦。
這樣的會見,趙煦每年都要經曆一次,以往都是說些客套場麵話,兩國兄弟之邦,睦鄰友好,永息刀兵什麽的。
毫無營養,毫無意義,但必須要說。
今年趙煦會見遼使,卻分明感到遼國使團的態度與以往不同。
說話的語氣,表情的管理,都比往年恭敬了許多,再也不複曾經居高臨下的傲慢,反而在趙煦麵前,遼國使團說話都有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樣子。
趙煦的心情非常舒坦,他知道原因。
偌大一個國家的尊嚴,被趙孝騫以強硬的姿態立了起來。
官家與遼使聊天,趙孝騫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從不隨便插話,隻有在彆人問起他時,才簡短地說幾句,然後識趣地閉嘴。
趙煦的心情更舒坦了。
他喜歡這樣的臣子,忠心,低調,且識進退。
明明是他親手立起了一個國家的尊嚴,可他卻仿佛渾然不覺,隻是忠實地行使自己的本分,不逾矩,不邀功,低調得近乎透明。
勤見大宋官家的過程很快,聊完之後趙煦照例留客,蕭光敬一行宮中賜宴。
這回蕭光敬學聰明了,下意識望向趙孝騫。
他不知道趙煦賜宴是客氣話還是真心邀請,萬一自己當真了,趙孝騫反過來一句「趕緊滾」,那多沒麵子。
幸好趙孝騫這次沒有反對,隻是含笑點頭。
蕭光敬頓時眉開眼笑,起身行禮向趙煦道謝。
隨即蕭光敬動作一滯,自己這是怎麽了?我堂堂遼使,做事為何要先看彆人的臉色?
曾經那個狂放不羈的我,永遠回不來了麽?
宮中賜宴,尤其是給外國使臣賜宴,是有固定的菜肴的,這也是宮中禮儀的一部分。
一頓宮宴吃得蕭光敬甚感無趣,因為宮裡的規矩太多,什麽時候該端杯敬酒,什麽時候可以執箸挾菜,什麽時候該放下筷子聽官家說話,這些都是規矩。
一頓宮宴用了兩個時辰,遼國使團這才向趙煦告辭。
趙孝騫代大宋官家將使團送出宮門外。
蕭光敬朝他長揖一禮:「郡侯留步,今日我們便啟程回遼國上京了,蕭某向郡侯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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