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顧留白剛上了準備去往裴府的馬車,結果一輛停靠在路邊的馬車裡就響起了一聲細細的聲音,“顧司主。”
“顧司主?”
顧留白微微一怔,也不知對方是誰,也不知這稱呼是什麼意思,隻覺得馬車內裡的人有些神秘。
他便輕聲問道:“何人?”
隻聽得那馬車中傳出一句,“驚鳥排林度。”
顧留白反應過來,回道:“風花隔水來。”
馬車中那人說道,“顧司主今日說話可方便?”
顧留白想了想,道:“去你馬車上還是來我馬車上?”
馬車中那人說道,“若是顧司主方便,可以來我馬車上。”
顧留白也不多言,起身出了自己的馬車。
他鑽進對方這馬車時,發現這人選擇的地方十分巧妙,正好在一個拐角,兩邊的街巷口望過來,都看不到他這裡停留的馬車。
車廂裡等著他的是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年紀不大,但兩鬢微霜,眼角已經有些細碎的皺紋。
“是衛公?”顧留白問了一句,他心中已然猜出這人就是自己要見的回鶻密探之中官階最高的,尚書右臣衛良守。
這雙鬢微霜的男子果然行了一禮,恭謹道:“卑職正是衛良守。”
顧留白忍不住第一時間問道,“你稱呼我顧司主是什麼意思?”
衛良守有些愕然,輕聲道:“顧先生既然掌管密諜司,自然稱為顧司主。”
顧留白頓時有些頭疼,“是周靈玉和你說的?”
“是密諜司的密箋通報。”衛良守眉頭微皺,他猶豫了一下之後,認真道,“這密箋固然是出自周副司主之手,隻是我不得不提醒司主,我們平日裡不能隨意提及密諜司之中其他人的姓名。”
顧留白頓時在心裡罵了一聲我草。
周靈玉就直接把他給架上去了。
但想著這女的穿著緊身勁裝對他說來的樣子,他第二聲草就罵不出口了。
他直覺這女的為了保全她和這些密諜司的人的性命,是真的什麼都肯乾,也什麼都敢乾。沒準下次他再罵草,這女的就直接連勁裝都不穿了。
衛良守見顧留白沉了臉,卻以為自己方才的話惹惱了這名新司主,想著對方的威名,他心中頓生寒意,直怪自己多嘴。
“你們做得不錯,隻是既然我是司主,我在你麵前提那人名字,就說明是能提的。”顧留白想了想,溫和的說道,“今後你們行事,的確得好生守著規矩,至於我的名字,你們若是有人透露出去,自然知道下場。”
衛良守心中寒意更濃,點頭道:“是。”
顧留白點了點頭,道:“你是因何加入回鶻密諜司的?”
衛良守恭敬的輕聲道:“我剛入仕途不久,因為維護一個同鄉,被人抓住了把柄,恰好周副司首幫我解決了那人,我那時還不知周副司首的身份,幫她做了不少事情,後來等到發現牽扯回鶻密報的時候,已經陷進去了。”
顧留白嗯了一聲,也不發表任何評論,隻是道:“我聽人說最近皇帝殺了好些個摩尼僧,說是他們勾結四皇子謀逆,你是否聽聞?”
“四皇子的事還有牽連?”
衛良守吃了一驚,“這我還未曾聽聞。”
顧留白微微一笑。
他看得出這尚書右臣對自己甚是敬畏。
先前他還在想用什麼客氣的說法,讓這大官給自己乾活。
結果此人見麵就喊司主,倒是省了許多客套。
他淡然道,“此番約你見麵,是有三件事情要問你。”
衛良守深吸了一口氣,凝重道:“司主請問。”
顧留白道:“第一件事,這已經斬了不少摩尼僧,結果連你這種官員都不知曉,這內裡肯定有隱情,你要查查。”
衛良守道:“明白。”
顧留白道:“第二件事情,你幫我記錄一下皇帝日常的起居,他平時的行蹤,做什麼事情,吃什麼東西,等等,諸如此類的細節都要。”
衛良守不知顧留白此舉的用意,但他還是認真道:“明白。”
顧留白道:“這第三樁事情和你的本職相關,你幫我理一理,看看長安那些個盈利高的行當,都分彆把持在誰的手裡,若是人手不夠,到時候可以從石山書院用幾個人,人手我會安排給你。”
衛良守還是認真點頭,道:“明白。”
見顧留白似乎沒有彆的事情安排,他輕聲稟報道:“神女已經入城,行蹤隱秘,但已傳遞消息給密諜司,說這幾日就會和你會麵。”
“好。”
顧留白頓時有些頭疼。
雖說自己給神女的那一個蠱蟲也不是什麼好貨,但對方這給一場際遇給了個爛攤子,還坐實了自己現在作為延康坊人士通敵國的罪名,這神女真不地道。
到時候見麵得好好問問這女的來長安到底怎麼回事。
……
馬車行進在長安的街道中。
透過微微蕩起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