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二章 法師也說謊(1 / 1)

真正的晉鐵一直沒出門,都在宣平坊借住的一個小院子裡。

其實不隻是他,最近這些時日,許州晉氏實在有些丟人,大部分晉氏的修行者都回了許州,剩餘少部分留在長安的,也都很少出門。

出個遠門,平時最喜歡遇到同鄉。

現在許州晉氏這些人就怕在外麵遇到同鄉。

禁不住問。

你們那麼多人,怎麼拿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子沒辦法,還把劍都給人弄了去。

晉鐵留在長安,倒不是因為還有什麼彆的事情,也不是真想在長安攀附個高枝,混點名堂出來。

那天到底怎麼回事,他清楚得很。

如果那少年真的和對付晉氏的其他修行者一樣對付他,那他也撐不過幾個照麵。

裴府的這一戰,真的是把他們的心氣都打下去了,把他們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打回了現實。

三流就是三流,許州晉氏的修行地和長安大多數修行地差得太遠。

三流裡麵的出色,也還是三流。

晉鐵沒回許州,隻是想先避避風頭,等這件事慢慢過去。

那一天他沒怎麼丟麵子,但彆的人都丟了。

這麼快回去應該會被人整。

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出門的晉鐵總是感覺不對勁,總覺得好像一直有人在盯著自己,總有一種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的感覺,仿佛有螞蟻在身上爬。

“晉先生。”

到了午後,這借住的小院的屋主突然登了門。

晉鐵的心頭頓時一沉。

這小院的屋主是長安縣的一個小吏,也是許州出身,叫做周洛。

他忍不住往壞處想,難不成這周洛也覺得許州晉氏太丟人,這小院就不想給他住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周洛招呼了他一聲之後,卻是滿臉笑容,“晉先生,許州總算還有你這樣的俊才,今日真的是令人揚眉吐氣啊。”

晉鐵一愣,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晉先生在同鄉麵前還要自謙麼?”周洛有些感慨道,“王家都差我給先生送禮物過來了。王家的那位管事還反複交代,讓我一定要好好布置這小院,問問先生平日生活起居是否還有什麼需求。”

晉鐵更愣,“哪個王家?”

“長安還有哪個王家啊。”周洛有些欽羨道:“那管事是京兆尹王洞玄家中的管事。”

說到此處,他一拍額頭,道:“光顧著和同鄉說話,忘記辦事了。”

說完他便轉頭對著院門外呼喝,“還杵在外麵作甚,將東西搬進來啊。”

接著便有四五個小廝,將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搬了進來。

周洛伸手遞給晉鐵一個單子,認真的輕聲道:“晉先生,王家送來的東西,這單子上都羅列清楚了,你彆看都是些錦被,衣袍之類日用的東西,但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那幾條被子都是蠶絲、鴨絨,是春秀坊的東西。光想這幾條被子,一些貴人想要都得排隊等兩個月。王家這些東西,用了心的。今後晉先生前途一片光明。”

晉鐵腦門之中轟的一響,隻覺得這事情太不可思議。

自己什麼時候和京兆尹府上扯上了關係?

看晉鐵呆呆的,周洛還以為他就是太過歡喜,一時迷糊了。

他便笑而不語,指使那幾個小廝乾活。

從今日開始,他得好生拍著晉鐵的馬屁,以後恐怕是要靠著晉鐵提攜了。

晉鐵呆了數個呼吸之後才回過神來,想到這周洛進門時的一句,他便有些不安的輕聲問道,“周兄,你說今日令人揚眉吐氣,是什麼意思?”

周洛微訝道:“自然是晉兄你比劍勝了那程吃虎啊!雖說場麵上顯得你倆差不多,但那條街上看客裡麵,有些個眼光高的,知道生死搏殺起來,你能殺了程吃虎。”

“程吃虎?”晉鐵背心直冒冷汗,他知道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周洛卻以為晉鐵和程吃虎比完劍都不知道那人的來曆,便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都不知道這程吃虎多有名?程吃虎是盧氏門閥的供奉,他是升平劍場的教習,升平劍場掛著升平坊的升平二字,自然是整個升平坊裡最厲害的修所。尋常的寒門子弟,哪怕天資不俗者,都進不去修行。這人天生神力,不知道有多少個同階修行者敗在了他的劍下,結果他打不過你。晉先生,這王家恐怕是看上了你。也難怪,以你之表現,那在長安絕大多數修所做個教習綽綽有餘。”

晉鐵僵住了。

我這一天就在這裡安生呆著,結果我又在外麵擊敗了升平劍場的教習,一個長安知名的劍師?

難不成我的身體還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門,還能修為大進?

“晉先生,都是同鄉,我說句可能不中聽的話。”周洛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哪怕就順水推舟,做一個王家的供奉,也比回到許州呆在晉氏的修所裡麵強出百倍。許州晉氏這池子,對你而言太小!”

“……!”

晉鐵一陣無言。

他隻覺得這個時候和周洛解釋那不是我,也根本解釋不清楚。

這人在家中坐,名從天上來。

當務之急,他得先弄清楚到底是誰做了這事情。

要是真有那麼個實力,王家這禮物收得一點都不燙手。

但現在他現在受了這禮物,要睡在那錦被裡頭,不就跟睡在釘床上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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