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大家心照不宣。
李氏現在毫無疑問是大唐正統。
但往上三代,李氏也不就是得了大隋朝皇帝恩寵的門閥?
尤其太宗皇帝踏著兄弟的屍骨上位,為人詬病,最後用了多少手段才換來天可汗的稱呼,這裡頭的門道彆人不清楚,他們這些門閥難道還不清楚?
李氏列出的那些個禁婚門閥,還不是給自己拉攏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小圈子?
皇帝不允許下麵的人結黨營私,他自己倒是專做這種事情。
反正看破不說破就行了。
乘著皇帝和長孫氏必定要鬥得不可開交的這個關口,未必不就是他們這批年輕人鯉魚躍龍門之時。
……
翠山工坊之中,胡老三剛從幾間連成一排的煙熏火燎的屋子走出,就看到顧留白正從外麵走進來。
“東家,來得正巧。”
他頓時笑眯眯的招呼了一聲,用力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顧留白心中一動,他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平日裡胡老三似乎都不怎麼動用他的真氣,連對敵的時候似乎都藏得很深。
不過說了暫時不去探究胡老三的隱秘,這念頭也隻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充滿期待的輕聲問道:“刀好了?”
“好了。”
胡老三的臉上也洋溢著藏不住的喜氣,“東家來得巧,之前十娘帶來的那柄通天觀的小劍也來得巧,若是沒有那柄小劍,這柄風刀倒是也沒到我想象中的那般地步哩。”
顧留白微怔,“胡伯將那柄小劍融了?”
胡老三點頭道:“那柄小劍的料性也有些獨特哩,不過它裡麵的符紋給了我老大的啟發。”
“胡伯,刀呢?”裴雲蕖聽得心癢難耐。
這刀雖說是給顧留白煉製的,但在她心裡頭卻比自己的刀還重要,而且她聽胡老三的意思,似乎胡老三都對這柄刀滿意至極。
“在裡頭,龍婆和十娘都在,她們在給符紋通個氣。”胡老三突然又傻笑起來,他發現自己剛拍乾淨衣衫,轉頭又要回去。
顧留白跟在胡老三身後走進充滿煙火氣的屋子,看見龍婆和陰十娘的刹那,他心中就有些暖意。
他雖不是匠師,卻也知道修行者所用的符紋兵器,最後一步就是修行者用真氣來試走符紋,同時也用真氣小心的去儘符紋之中殘餘的一些細微之物,這是最後的打磨。
隻是這一道工序,普通的六品修行者都已足夠,此時陰十娘和龍婆卻是親自到場施為,這恐怕不隻是對一柄刀的重視了。
“刀呢?”
裴雲蕖一眼掃過,卻又納悶了。
她沒見著刀。
無論是打鐵案子上,還是淬火處,還是打胚的地方,抑或是放在地上的那些桶子裡,都沒見到刀的影子。
龍婆見著顧留白和她便是咧嘴一笑,很開心的模樣,陰十娘卻是麵色不變,隨手拋出一個東西。
顧留白伸手接住,發現晶光瑩潤,就像是一個淡青色玉石打磨而成的手鐲。
隻是這個手鐲顯然不是女子戴的,有些過於寬厚,若不是過於精致,倒像是一些武者防止手腕被砍而戴的護腕。
想到之前通天觀那柄小劍戴在手指上時就是一個扳指,他心中一動,“胡伯,這就是你打的刀?”
“是哩!”
胡老三說不出的欣喜,看著那瑩潤的光澤,他就知道徹底成了,“東家你用真氣試試,你當鐲子戴在手上就是,真氣一開始沁入時小心一些,彆割著自己,之後你知道刀尖和刀鋒彈出來的位置,就容易掌握了。”
“這彈出來就是一把刀?”裴雲蕖自然也反應了過來。
顧留白仔細掂量了一下,他發覺最多七八斤的分量,然後他依言將這“鐲子”帶在左手上,真氣極為小心的沁出體表,慢慢沁入這“鐲子”。
裴雲蕖的眼睛睜大了。
就像是花朵綻放般,光滑潤澤的鐲子表麵突然冒出了一個薄薄的尖尖,接著就像是一張花瓣展開一般,一柄淡青色的長刀便彈了出來。
這柄刀很薄,但不短,甚至比唐軍的製式佩刀還要長上那麼一兩寸。
它的寬度也和製式長刀的寬度差不多,但最奇特的是沒有刀柄。
這柄刀一展開之後,它末端的一部分隨著真氣的牽引,卻是自然的包住了手腕和半個手掌。
刀身順著手背自然的延伸出去,刀身竟是薄如蟬翼。
裴雲蕖好兵器也算是見得多了,但這樣的刀她真的是沒見過。
這刀居然能像一張麵皮一樣先卷成一根棍子樣,然後在繞起來,變成一個鐲子樣?
這刀身該多柔軟?
然而此時隨著顧留白的真氣沁入,這把刀迅速變得筆直,那薄如蟬翼的刀鋒,讓她有些不自覺的心悸。
這刀鋒給她的感覺,好像什麼都能切成兩半。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他手指在這刀身上彈了彈。
咄…
竟是發出了一聲沉悶而輕微的聲音。
就像是雨點砸在荷葉上的那種聲音。
然而他手指的觸覺卻是異常堅硬。
他心中升騰起怪異的感受,隨著他抽離一些真氣,這柄刀卻像是風中吹動的柳葉一樣在空中搖擺起來。
“可軟可硬?”裴雲蕖看明白了。
“東家,你揮刀試試。”胡老三眼中儘是滿意。
顧留白點頭,他朝著前方空處斬出一刀。
“……!”
裴雲蕖震驚無言。
沒有破空聲。
沒有什麼真氣流光。
那柄刀原本卷曲成手鐲的時候,尚且有些淡青色,展開的時候,變得就有些透明,但此時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