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李輕鷂處理完手頭工作,和搭檔夏勇澤一塊下樓。夏勇澤去開自己的車了,李輕鷂則走到單位門口樹下等。
沒一會兒夏勇澤車開出來,降下車窗:“那我先走了。陳浦還有多久到?”
“快了。”
“居然讓女朋友等,我就從來不讓我老婆等。”
“去你的,他剛出完任務往回趕。”
夏勇澤嗬嗬一笑走了。
李輕鷂臉上的笑沒了,目光平淡,望著車流。
陳浦當然不可能讓她久等,沒幾分鐘,那輛熟悉的車就在她麵前停下,周揚新從副駕下來,揮揮手說:“我就不耽誤毛腳女婿上門了,今天的工作報告包在我身上,好好表現啊,陳浦!”
陳浦笑笑:“辛苦了。”
李輕鷂拉開副駕的門上去,問:“都忙完了?”
“嗯,人抓回來交經偵了。”
李輕鷂打量了他兩眼,出差三天,人還算精神帥氣,就是眼底的黑影有點濃。要不是今天是早就約好的,他初次上門去她家的日子,他估計還回不來。
“東西都帶了?”
“老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後備箱。”
車子啟動,彙入車流,陳浦也看了她兩眼,問:“這兩天睡得怎麼樣?”
“挺好的。”
“都幾點睡著的?”
“12點。”
“幾點醒的?”
“6點多。”
“真的?”
她白他一眼:“我乾嘛騙你,真睡著了。你出差前我不就睡得挺好。”
陳浦一想也是,心裡鬆了口氣。恰逢一個紅綠燈,他騰出一隻手,握著她的手,緊緊握著,又送到唇邊一吻,一切儘在不言中。
找到李謹誠那天之後,開始幾天,陳浦還沒發現,因為連他自己都整宿整宿睡不著。後來他也熬不住了,去李輕鷂家過夜,才發現她的情況還要嚴重很多,已經幾天幾夜沒闔過眼了,人看起來特彆平靜,也沒哭,就是一晚上極其精神地坐著。
但是那天晚上,陳浦抱著她,她睡著了,幾乎是昏睡不醒。而陳浦也受她感染,睡了那些天來唯一一個好覺。
陳浦心想這樣不行,比她更快振作起來,去找丁國強溝通,要求這幾個月兩人都不出差。他倆破了這麼大的案子,又吃了那麼多苦頭,情有可原,丁國強答應了。之後每一天,陳浦不管每天工作到多晚,都一定回家,抱著她同眠。
漸漸的,三個月過去,李輕鷂的睡眠終於規律,也開始有了笑顏。所以陳浦才放心出差去。
兩人商量著,回頭一起搬到星月灣去。陳浦在朝陽家園那套房子是買的,能賣就賣,賣不掉就租出去。李輕鷂租的那套小房子留著,有時候兩人加班晚了,就近過夜。
同居了這麼久,袁翎也開始暗示,是不是該正式見一麵了。於是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很快就駛到李輕鷂家樓下。
陳浦停好車,卻沒動。
李輕鷂解開安全帶,問:“你發什麼呆?”
“過來。”
李輕鷂朝他伸出雙手,他緊緊把人抱進懷裡,頭埋進她的肩窩,深吸著,摩擦著。李輕鷂能感覺到他胸膛裡的心跳聲,也閉上眼,用力抱著他的肩背。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找到她的唇,深深地吻上去。這個吻是有力的,也是甘甜而苦澀的。他的吻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總是汲取得更深,人也更加沉默。
片刻後,兩人才鬆開,他還是喜歡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看著眼,說:“知不知道今天我上樓去,意味著什麼?”
“什麼?”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李輕鷂的眼眶慢慢濕了,露出微笑:“陳浦,你一直是我們的家人。”
他也笑了,鬆開她,兩人下車。
他從後備箱取出各色禮物,提了滿手,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走吧。”
天已黑了,小徑幽靜,這會兒一個行人都沒有。李輕鷂低頭望著路燈下搖曳的樹影,忽然說:“你背我回去吧。”
他愣了一下,笑了,說:“可這些東西怎麼辦?”
“我拿著。蹲下,我要背。”
陳浦無奈笑著搖頭,隻好把手裡的酒和煙遞給她,還叮囑:“拿穩,這回人能摔,東西也不能摔。”
“大膽!”
陳浦蹲下,兩條長臂搭在膝蓋上,露出一截修韌的後脖子,李輕鷂拎著東西爬上去,他輕鬆端著她起身。
路燈很亮,路也很長。
忽而有細小的雪花,一朵朵從昏暗的天空飄落,落在陳浦的頭發上,也落在李輕鷂的眼前。她伸出手,接了一朵。
“下雪了。”她說。
他抬頭看了一眼雪,答:“是啊,都下雪了。”
他似乎更不著急了,在這清寒的雪夜裡,慢慢地一步步走著,走得平穩無比。
李輕鷂把臉貼在他的脖子旁,喊了句:“陳浦哥。”
“哎。”
“我們回家。”
“好。”
——
李輕鷂的父親李西洲一下班,就趕緊洗手進廚房幫忙。袁翎正在燉排骨,指揮他:“把肉切成肉絲,切均勻點,辣椒大蒜子也多準備,陳浦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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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雖說嘴上應著,李西洲心裡卻又是不是滋味。他一直欣賞陳浦這小夥子是一回事,可要把他的寶貝女兒拐走又是另一回事。
“你說咱女兒找個警察對象,真的好嗎?”他嘀咕道。
袁翎白他一眼:“今天人家都正式上門,你還猶豫。我看陳浦就很好,長得帥,人又老實,家裡條件也好。他比輕鷂大五歲,肯定會疼人。”
這下李西洲有話說了:“像我是吧?”
“滾。”
端著做好的排骨走向餐廳時,袁翎又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遺照,眼眶一酸。
照片上的李謹誠,還是那麼年輕,精神,微微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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