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來知道自家這位義兄很厲害,但多厲害卻沒有具體概念。直到公西仇一臉神清氣爽回來,她才長鬆了口氣,看情形沒有輸。急忙上前:“阿兄,可有受傷?”
公西仇咧了咧嘴。
她不提,自己還真沒注意到。
確實受了點輕傷,但跟荀姓青年相比,隻能算是微不足道的擦傷。隻需運轉武氣行走幾個周天,連點兒淤青都留不下來。
他將胸甲拍得啪啪響:“沒受傷。”
公西來又問:“那、那人呢?”
公西仇偏頭向荀姓青年來的方向,輕描淡寫道:“他?嗬,自是留了他一命。待此人成長幾年,或許能帶給為兄幾分熱血沸騰的感覺。現在嘛,還是嫩秧苗子。”
殺了也沒什麼成就感。
公西來:“……”
義兄這話乍一聽沒啥毛病,但仔細一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她眨了眨眼,便看到鼻青臉腫、臉上帶血的青年緩步走來——
對方聽到公西仇的話,臉色黑沉幾分。
礙於暴力鐵拳無法吭聲。
公西仇衝著親衛努嘴,開口指揮:“去,清點一下東西,天黑之前回族地。”
見親衛大多掛彩,公西仇不客氣地讓荀姓青年調撥人手幫忙運送。後者對他怒目而視,似是不爽,但隻能忍下怒火。誰讓地頭蛇壓不住這條從天而降的強龍呢。
公西來目光溢滿羨慕之色。
有實力,可真好。
公西仇來之前,幾十號人被押在此處,想破財消災還要看人心情。公西仇來之後,直接將對方的人當成自己人使喚。這種極端反差讓她心情舒爽,也有點悲意。
“阿來瞧什麼?”武膽武者五感敏銳,公西來目光又過於熱切,想忽略都不行。
“在想阿兄今日可真威風。”
公西仇還以為是啥呢,理所當然又麵帶驕傲道:“為兄哪一日都很威風。”
公西來:“……”
楊英忍不住輕笑出聲。
公西仇茫然:“說錯了嗎?”
沒說錯,就是太誠實了。
公西來遺憾又向往道:“我也想這麼威風,而不是仗著阿兄逞威風——人有不如己有。阿兄也不是隨時都能及時趕到的。倘若這次碰見個見色起意的,早遭毒手了。”
她說得非常小聲。
但在場武膽武者哪個聽不見?
楊英離得近,也聽得真切。
心有悲戚,眉梢含愁。
這話是公西來的心聲,何嘗不是她的心願?隻是公西來幸運,有個庇護她的義兄,隻要公西仇不倒下,靠山就一直能靠著。而庇護她的阿父,已經飲恨孝城。
她能在兵荒馬亂下僥幸生還,其中運氣占了九成九。倘若、倘若有能力,不說與阿父一同出陣殺敵,至少能儘微薄之力,成為血親靠山。阿父走了,她還在!
公西仇嘀咕:“這就有些難了……”
公西來聽到這話,眼睛刷得亮起,抓住他護臂:“有些難?說明還是有機會?”
因為公西仇的強大,她對義兄的信任多了幾分盲目,似乎對方無所不能。
楊英也跟著看了過來。
公西來那點兒力氣給他撓癢癢都不夠,他隻是笑道:“按理說應是如此,隻是前人沒做到罷了。神諭曾說,世間陰陽平衡,斷沒有男子能修文習武而女子不行的。再者說了——族中隱居兩百多年,一向尊崇女子,連族地供奉的神靈模樣還是女子呢——”
若族中以男子為尊、女子為卑,公西族便不會延續多年的母係群居傳統,更不會一夫一妻。就算供奉神靈,也是供奉男相神靈,而不是讓女子模樣的神靈高坐供台。
因此,女子也是能修文習武的。
瑪瑪不就是典型例子?
至於其他人為什麼沒有——
神諭沒說。
但出現一個瑪瑪,自然會有下一個。可見這世上除了生死,沒什麼是絕對的。
“……正巧沒事兒乾,此番回去好好翻翻族誌記錄,或許能找到隻言片語的線索。隻是,醜話說在前頭,希望不大。若無法,也不要失落。隻要阿兄活著一天,就一天是你的靠山。當今世上能要阿兄性命的武膽武者——哼,不是還未長成便是朽朽老矣。”
公西仇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實力不是當世最強的那個,但他還年輕,實力還處於高速發展時期,人生最黃金階段剛剛開始。即使現在不是當世最強,可未來舞台,絕對是他一枝獨秀!
庇護一個公西來,綽綽有餘。
公西來抑製不住激動,隻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兒,恨不得現在就啟程。
交談的共功夫,荀姓青年已經收拾好東西。公西仇又指揮他跟著一塊兒護送。
“你還需要護送?”荀姓青年簡單處理傷勢,脖子上掛著布條,吊著左臂。
這副模樣,很難說是公西仇需要護送,還是他需要保護,岷鳳那些土匪,誰碰見公西仇就是出門沒看黃曆,上趕見閻王。
鬼知道岷鳳一個芝麻大地方,會冒出來一個高階武膽武者,他沒找其他人晦氣就不錯了。公西仇反問:“白用為何不用?”
荀姓青年:“……”
敢怒不敢言!
黑著臉幫公西來幾人駕車,二十兩馬車怎麼搶來的,這會兒就怎麼送回去。
此次還是公西仇離鄉多年頭一次回來,一向豁達的他也生出幾分近鄉情怯。
族地山穀入口雜草叢生,族人開墾出來的小道也因為失去人氣被野草淹沒。
荀姓青年看了眼山穀。
一邊駕車一邊閒談:“你姓公西?”
公西仇抱著親爹骨灰壇,正在傷感。
聽到這話,暫時打斷情緒醞釀。
“是啊。”
荀姓青年又問:“此前,你問我姓公西還是即墨,是誤會我是公西一族族人?”
公西仇眼皮掀起:“是又如何?”
荀姓青年道:“不如何。”
就是眼神不太好。
公西仇這才注意到,青年認路。從山穀入口到族地核心,路徑複雜,原先的道路還被野草隱藏,不是族人極容易迷路。好幾處岔路口,他沒指揮,青年也沒走錯。
而青年否認自己是公西族人。
這便意味著——
“你見過其他公西族人?”
青年打著啞謎:“勉強算是。”
公西仇急了:“什麼叫勉強?”
青年嘴裡叼著根野草,單手駕馭馬車還遊刃有餘,見公西仇神情焦急,心中可算舒服了。他不緊不慢道:“因為那對爺孫又沒有承認自己姓什麼。我知道‘公西’和‘即墨’還是無意間看了郡誌記錄。上麵說公西族被滅族了,沒有活人,但那對爺孫明顯就……”
還未說完,他就叫出-->>